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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静坐在大理洞经古乐的深处

2020-12-14叙事散文张卫平

静坐在大理洞经古乐的深处在我看来,大理的洞经古乐,是与一般的音乐相反的音乐,它并只是使我们获得一种暂时的激奋与欣悦,而是要沉久地注入到我们的身体的最深外,成为我们的经络,于是它也就与我们的理性和精神有关。仙乐飘飘,月白风清,万物空寂,在仪
静坐在大理洞经古乐的深处   在我看来,大理的洞经古乐,是与一般的音乐相反的音乐,它并只是使我们获得一种暂时的激奋与欣悦,而是要沉久地注入到我们的身体的最深外,成为我们的经络,于是它也就与我们的理性和精神有关。仙乐飘飘,月白风清,万物空寂,在仪式的铺陈和乐音的浸润下,我只有保持惟一的缄默。   在这样的场景,我们本能地要抓住自己,我们曾经在欢快的歌舞中品尝过大理白族的三道茶。而在这个显得天地空寂的空间中,只要一杯清茶就足够了。我们继续喝茶,茶水在舒缓的游动中贯通了我们的全身,仿佛茶水就是这舒缓的天地之音,茶水是一道在苍山最隐秘处的溪流,在溪流的源头,是幽深的泉,它在世界的最高和深处。   这也许只是我的一种单独的解释,世界轻轻地悬系于纤细的琴弦之间,一块响磬与一块响磬之间的撞击,也许还包容了历史中无法抹去的事件。内敛与节制、庄重而沉稳,如此的声音使我们告别喧嚣,进入历史的和宇宙的中央,执着地抚慰和安顿聆听者的心灵。演奏者安坐如石,古色古香的乐器与陈设,似乎呈现出的是一幅无风之下几近凝固的画面。长袍马褂的老者,清丽脱俗的少女,轻拢慢捻,细敲缓吹,整个场面肃穆端正,清虚空灵,乐音正雅中和,疏密适宜。让奏者与听者,都蒙进了烟雾弥漫般的氛围中。大理洞经古乐,是一颗琥珀样完整保留中国传统音乐大雅之声的璀璨明珠。这是从南诏之时就传入并在明初充分融合道教、佛教和儒教的音乐成份而成、并不断渗透融进本地民族音乐成分的音乐活化石,如今仍然在白墙青瓦的村落间徐徐吐出中和之音。它执着于一种简朴的伟大、一种直接的深厚。   一源分流,在大理洞经古乐端坐“三坊一照壁”阶下之时,巍山洞经古乐,与莽莽彝山的古朴粗浑相交合,于舒缓的节奏中透出厚重、古雅、混沌之感。与之相比,大理洞经古乐,则有明显白族音乐的优美动听的轻灵之气,一种音乐的两个分支,是对南诏大理两个王朝的写意的抒情描绘,也是对彝族和白族两个民族在长期相互交错的生活的不断的渗透与吸纳。一丝一弦间,我们倾听着中原几近失传的黄钟大吕;一曲一调中,我们感知着中华正统音乐的鲜活化石。端庄肃穆之时,让我们的思绪更为开阔一些吧,在如诗如画的祖国西南的苍山洱海间,我们被这让人无法忘却的雅腔正韵包围、浸润,它无法不使我们再一次想起,那千年之前,两个气度恢宏的王朝中,文化的灿烂与伟大气度的交融。于是我们在月光与灯光之中恍若走进时光的隧道,探寻到千古历史文化之源,山水盛景的永恒之魅,也从中体味到我们自身阳光与清风下的未来之谜。我们听到了宇宙之声和我们身体内部从来没有觉察到的心之萌动。当另一个美丽的日子如期降临,我们视野开阔,心旷神怡,苍山在我们的身边莽然而翠,洱海在蓝天下清幽而碧,一朵花开的声音在轻柔的和风中让我们清晰地听到,一种流水的细微在大地的松软中让我们准确地感觉,一个村庄的祥和在变幻的作物外让我们隐约地触摸,无数明媚的笑脸在透明的阳光下让我们灿烂地相遇。   我们融化于其中,并且静坐如石中的琥珀,成为如此音乐中的一个细节、一个音符。   倾听这独特气氛中的久远前的时代之音,在感觉身心飞逸,接地通天,和山水万物之时,我们实际上也走入了一条流淌充盈着中华传统音乐之水的河流。当开元盛世的铮铮之声在内的几近失传,这奇美山水的苍山洱海间的民间仍四处飘响着中国最为成熟与正统的宫廷音乐与道教音乐的黄钟大吕。大理无疑是一个养分充足的蚌壳,将洞经音乐这颗珍珠孕育成了成了在今天仍充满活力的篇篇华彩乐章。   当人们在惊叹着远方的音乐瑰宝时,历史却从另一个方向我们讲述着它的流传与嬗变。南诏、大理国与中原的交往是持续与多元的。当盛唐宫廷大雅之乐传入苍洱之间,激起的无疑是冲天的浪花。热爱与仰慕很快使这种正将雅音遍及南诏全境。数十年后,一处大型歌舞《南诏奉声乐》北上长安,声震朝野。南诏的包容与文化拓展之心,传为一时与永久的佳话。   道教的清虚冲淡之气,在山林之中徐徐流动,一直流淌到宽广的音乐之魂内。从宫廷走向宫廷,从宫廷走向庭院,又从庭院延展到山林。一个越来越丰富的,并自成体系的文化空间,与美丽的景物和奇特的生活水乳交融。   遥远的声音,渐渐渗透了原野与山林的节奏与韵味。民族音乐与民族乐器也顺理成章的加入到这群体的合奏与颂吟,成为独具地方民族特色的艺术种类就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洞经音乐的演奏,大凡同诵经同步进行,经书中有道经,佛经 ,儒经三种,错杂相诵,儒道释三教合流,再加入大理本地文化的独特成分,则已成四体合一了。   洞经曲谱,共有13个,轮流演奏,腔调则有九板十三腔,弹奏时古乐与民乐齐奏,吹拉弹唱奏诵同行,男女老幼皆正襟肃然,场面宏伟壮观,气氛热烈而又空灵清虚。尤其是微弱的光线之下,宏声细语之间,鹤发童颜相映成趣,也就直接的感受的了,音乐与心灵的相通和与山水日月同在的永恒生命力。   在这里,音乐已经营造了它自己最独特的气候,和风温软,阳光与月光混合相融,将自然与生活中的美好升华出来,是对生活最彻底的感恩。在这里,我们成为风中的一枚叶片,我们成为花上的一只蝴蝶,我们成为苍山雪峰顶上的一缕云彩,我们成为月下洱海水中的一尾鱼,游向透明的深处。我们已经完全失去了自己。这是我在大理美丽的日子中愈来愈强烈的、也是最后的担忧。   这里是最为渺远,也最为贴近土地。这里其实与哲学毫无关系。美丽的山水中不可能产生哲学,再伟大的哲学理念,在这里也只能是对美好生活中的一种伦理的概括。但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呢?没有哲学,我们就拥有了纯粹与完整的生活。   感谢如此的生活,让我们聆听到了土地与岩石一样松软与坚硬的乐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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