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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红楼无梦

2020-12-14叙事散文无歌

红楼无梦很好很好的巷子,很旧很旧的雕花木梁,很月光很清凉。这是在午夜,没来由的,呆在黑暗里,我忽然喜欢上了那本古书。一位糟老头子怎么就写出了如此雅致的文字。他的半生歌哭,他的,泪一般的笑,笑一般的泪,从苍凉故纸的隙缝中滴滴流下,大了,长了
红楼无梦
  很好很好的巷子,很旧很旧的雕花木梁,很月光很清凉。这是在午夜,没来由的,呆在黑暗里,我忽然喜欢上了那本古书。一位糟老头子怎么就写出了如此雅致的文字。他的半生歌哭,他的,泪一般的笑,笑一般的泪,从苍凉故纸的隙缝中滴滴流下,大了,长了,终于酣畅成光风绮月的女人河。   在扬州,在秦淮河,我们沉淀了太多的绿,笙歌,二胡,吴侬软语,青石板,油纸伞,传说,未灭的烛焰,商女的小蛮腰,“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哦,还有,“未老莫还乡,还乡需断肠。”驻足凭吊,谁了解在北京的深宅大院里,也上演了一出水乡温柔梦,能够引人昼夜迎风流泪。我走进去,贾府,悲情的月色一汪一汪,摊放于大观园、怡红院、潇湘馆的亭榭花木假山,秋风翻动宿命的诗句。老曹,老曹,那第五回神游幻境,袭人的册子判词是:“堪羡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用在你、你的书、书中的人何尝不可?地道的阳错阴差,造化弄人。   且让我离尘又还俗,还俗又离尘,为你重新把脉,问道。   红楼中的男人,基本可忽略不提。中山狼、“饿不死的野杂种”,稍可拟出贾雨村的言辞情状。贾琏,一挣脱了凤姐的怀抱,便做了别家的床上佣工。贾环应该是破坏黛、钗两局之人,一心害宝玉,却终为别人所用——“自执金矛又执戈,自相戕伐自张罗。”无逃报应。难以计数的恶浊、“秽臭”,从里里外外的男人身上溢出——雪芹抑男扬女,皆因一生受若干男人之害,有激而崇女贬男,你,真性情中人啊。   倘爱上女人,尽可去红楼阅遍春光。袭人,后世的评家多有微词,要是她能妖精一样地活到我的眼皮底下,一定满腹温情脉脉的小资气息,而在那个时代则注定黯然无光。湘云哪,她好玩儿、好男装,脂粉英雄,文质兼美,惟有和她静默而笑。某年中秋夜黛、湘赏月,天上一轮皓月,地上一池清波,令人神清气爽,湘云便说:“这要是我家里这样,我就立刻坐船了!”,哎,这才是我的红粉知己。黛玉,一个著名的醋坛子,小心眼,肺病的忠实患者,看在她痛心彻肺、咳嗽不已的葬花词面份上,我拉她一把,上岸吧,林妹妹,天涯处处采花人。那金陵十二钗,元、迎、探、惜四春,大多是有情多情痴情的种子。即使如乡下婆子刘姥姥,没进修过什么艺术论,却在大观园子里左右逢源,如鱼得水,其交际手腕值得扼腕一叹!   平白无故,我忘掉了大观园园花——凤辣子,于她,惶恐什么非议诽谤,我行我素,女强人,人精,公关部经理,那辣气中扑腾腾洋溢着女权主义。她,男人佩服,也沾染不得,是不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也”,不能肯定,似是而非,就留待若干年月再细细思量。   在这女儿国,和宝玉一样,我读出了四种心境:悲、愁、喜、乐。红楼如画,该是幅巨型的立体女人画,甚至比画还好。因为,女人的百态千姿,活色生香,亦是几百年后的众生相。   不想做宝玉,成天扎在女人堆里依红偎翠,即使不污不垢,纯洁精良。最佳方案是带她们四海游侠,“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二十抱此志,五十犹癯儒……”可惜了一块通灵宝石,那胎子里的情根、神秘气质,硬生生把他送进穷途末路。那石头背面的三行小字:一除邪祟,二疗冤疾,三知祸福,犹如谶语,人,何必太过清醒。   “古今多少事,尽付笑谈中。”我不看红楼折射的家国之哀,不看人情世态,专挑命运如何与人作对,性格怎样决定成败,看它衰落的颓墙残垣,日薄西山的富贵气息,一个末代家族的无奈和伤痛。冷,苦,颓废,纵欲,“茫茫鸿蒙开,排荡万古愁……”(曹楝亭),自嗟自惜,自遣愚衷。   又偏偏把本伟大的书当成家庭百科指南,视为男女的九阴真经或葵花宝典。有时候,我怀揣着这古籍,上班下班,常能看到街道上骑着很卡瓦伊的那种自行车的男女,过天桥过购物商厦,叽喳喳笑着在进行和挥霍着大把的爱情。我的胡子很久没有刮了,黑乎乎的像些无耻的挂面。当我打开电脑,点上最后一个句子,结束曾永恒沉醉的红楼一梦——   只是,世间那成群接队以吃“红楼”为生的,是不是享受到了我随意漫游的乐趣?莫在红楼中穿行,花非花,雾非雾,醉眼看迷离,需要把它放进心尖,慢慢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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