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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故乡有棵小青树

2020-12-14叙事散文李有旺
故乡有棵小青树李有旺/文我的故乡没有诞生过一个名垂千古的风流人物,没有一处可供旅游观光的风景名胜,没有一方形成规模的经济产业做支撑。就连那条故乡与外界连通的主道路,尽管车辆可以通行,但还不是弹石路,更不用说是柏油路了。车子驶入我的故乡,晴通
             故乡有棵小青树
              李有旺/文   我的故乡没有诞生过一个名垂千古的风流人物,没有一处可供旅游观光的风景名胜,没有一方形成规模的经济产业做支撑。就连那条故乡与外界连通的主道路,尽管车辆可以通行,但还不是弹石路,更不用说是柏油路了。车子驶入我的故乡,晴通雨阻的现象还时有发生。可以说,故乡是一个名不经传的普通的农村村庄。倘要问外人对故乡过目不忘的东西是什么?我看除了故乡是一个有十个村民小组近五百户人家组成的大寨子外,就是故乡有三棵分布成一个大三角形样的苍天古木。一棵立在高家寨,是一棵大榕树;另一棵在段家寨,是一棵鼻涕果树;还有一棵就是我要说的这棵小青树。   故乡总的名称叫苏家寨。据说最先到故乡安家落户的是一户苏姓人家,因而得名。故乡是一个人口密集的大寨子,也许是为了便于辨认和区分,十个村民小组都分别有自己的名称。而这些名称大多以这个村民小组的突出特性来命名。比如高姓人家较多的叫高家寨啦;杨姓人家较多的叫杨家洼啦等。我所在的寨子属于苏家寨第四村民小组。我们这个村民小组三十四户人家都在一个山岩子脚下起房盖屋、繁衍生息,因此,我们这个村民小组就叫岩脚寨。叫得通俗易懂也易记。顺着我们岩脚寨寨子脚,一条四季清冽的小河哗哗流过。本文的主角小青树,就矗立在寨子脚的小河边。   我说的这棵小青树并不小。远远看来,小青树就象一把巨伞默默支撑着蓝天。听寨中上了年纪的老人讲,这棵小青树年龄至少也有五百岁了吧。我记得原来小青树根部有很多根须盘根错节地裸露在土外。我小时候常常和小伙伴们一起在小青树的根下追逐嬉戏,我们在小青树裸露的根部捉迷藏、玩家家,我们把小青树裸露在外的根部当马骑。现在,小青树的根部被寨子里的人用石墙包围了起来,原来裸露在外的根须看不到了,小青树被保护起来了。小青树目前出土的根部很粗,粗到两个成年人都合抱不过来。它灰褐色的树皮褶褶皱皱,布满青苔,光看树皮就让人觉得它已经历了很多风风雨雨的沧桑和久远的岁月。小青树就稳实地立在我们寨子脚的小河边,它旁生而出的粗壮树杈又生出许许多多枝枝杈杈,使得小青树长的很繁茂、长得更翠绿,方圆一亩左右的范围都被它的绿荫覆盖。大热天,过往的很多路人常常在小青树下歇凉。   这么大的一棵古木,怎么会叫小青树呢?原来,我们寨子人叫的青树有两种。一种叫大青树,也叫大叶子青树,也就是我们通称的榕树,这种青树叶子大如手掌,叶似卵形;另一种青树叫小青树,也叫细叶子青树,它的叶子绿得发亮,叶如心形。两种青树都有一个共性,就是从不落叶,四季常青。寨子人对青树的这种区分是否科学,我不得而知,也无须根究。总之,小青树就是寨子人所称为的那种细叶子青树。   小青树可以说是我们寨子的一个标志。我们所在的第四村民小组在苏家寨的最西边,又与其它村民小组以一条从寨子脚流过的小河分界。从远处看来,就会看到我们第四村民小组住户的房子都错落有致地排列在这棵小青树的上方。没有到过我们寨子的人,从远出看到我们寨子,不免会向知道的人打听:那在一棵大树上面的那个寨子叫什么寨子?知情者就会告诉他:那叫岩脚寨。曾经到过我们寨子的人,当你问他:你到过岩脚寨么?到过我们寨子的人就会说:到过,那个寨子脚还有一棵小青树。   小青树是一棵古木。古木在寨子中受到特殊的礼遇,这种礼遇体现在寨子人对古木产生的一种奉若神秘的敬畏。这种敬畏,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来自每个人的内心深处。这种来自内心深出的敬畏,其实是寨中人一代代言传身教、耳濡目染的结果。记得小时侯,我在小青树脚下扛回一截从小青树上掉下来的枯木,我准备拿这截枯木作烧火做饭用。本想母亲会夸奖我的行动,不料母亲见我扛了一截枯木回来,没有夸奖我,而是随即问我是从什么地方抬来的?我喜滋滋地告诉母亲,小青树上掉下来一截枯木,谁也不知道把它抬回家当柴烧,我就把它抬回家了。母亲听后,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声色俱厉地向我大喊:“赶快抬回去!从什么地方捡来就放还到什么地方去!”随后母亲又用敬畏的语气像是说给那截枯木听,又像是自言自语:“小孩不懂事,小孩不懂事,马上就叫他抬回去。”尽管觉得母亲有些不可理喻,但看到母亲的神色,我知道我把那截枯木抬回家是大错特错了。于是就只好闷闷不乐地把那截枯木重先扛了回去。回来后,母亲神情严肃地告诉我,古木受过香火,是不能砍的,也是不能当柴烧的。谁用刀砍了古木或谁把古木当柴烧,就会遭报应。年纪尚小的我还疑惑地问母亲:那会遭到怎样的报应?母亲满脸恐惧地说:重则天打雷劈,轻则身体多受疼病折磨。听到母亲如此说,我也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也庆幸自己没有把那截枯木当柴烧。母亲最后还告诫我,今后绝对不能用刀砍古木,千万不能把古木枯枝拿回家当柴烧。这是发生在我小时侯的事情了,如今回忆起来还历历在目、还清清楚楚。   寨子人敬畏古木,还体现在保护古木上。这种保护古木的举动,是一种纯粹的个人行为,是无须他人苦口婆心地发动的。寨子人认为,保护古木,是一种积“阴德”,是做一桩大善事。保护了古木,就会得到好报。究竟会得到什么样的好报呢?我小时侯问过母亲,我母亲告诉我,我已经过世的外祖父曾经告诉她:保护好古木,神灵在世时就会保佑他平安、健康,在人即将去世时,不会遭罪受,不知不觉间就到天堂报到去了。母亲的话给古木增添了一种神秘感,也让我对古木多了一份敬畏。时至今日,我倒不再相信母亲在我幼时对我说的话,对小青树以及其它古木的的畏惧心理也日趋消除了。但我倒觉得这种思想也并非是坏事,因为它能让人们保护古木的意识升级。也因为这样,古木才不会被寨中人砍伐,也才会使几家经济条件较好的寨中人邀约起来为小青树围上石墙,使小青树得到有效的保护。   小青树作为寨中的一棵古木,理应受到保护。寨中人在对它敬的同时还怀有畏惧之心,主要原因是受到封建迷信思想的浸染。在科技文化尚不发达的农村,这不奇怪。不过,我倒觉得,小青树不存在让人畏惧之处,却有其可敬的地方。其可敬,不仅因为它是一株古木,还因为它每年和寨中人一起喜庆新春佳节,一起和寨中人抒发辞旧迎新的喜悦。为什么这样说呢?我的故乡每年春节从农历老年三十晚上到新年初一、初二这几天,都有荡秋千庆贺新年的习惯。从我开始记忆之日起,每年的老年三十晚上,寨中人就会从牛驾子(驾在牛背上用来固定牛所驮之物的农具)上解下驾皮(用大牲畜的皮革制成,宽约1厘米的长条,用以栓住牛驾子上的所驮之物的东西),系在小青树的一根粗壮的树杈上,结成秋千绳,供寨中人荡秋千。故乡人在春节期间确切地说也就是老年三十晚上至新年的初一、初二这几天,是不干农活的,就尽情地玩耍、尽情地娱乐。而玩耍和娱乐的主要方式除了打陀螺、丢包、耍龙以外,就是荡秋千了。每到这几天,故乡的男女老少白天都相约来到小青树下,这个刚荡完,那个又攀上秋千绳,男的荡、女的荡、老的荡、小的也荡,有单个荡的、有双人荡的,他们比谁荡得高、比谁荡得远,笑声、尖叫声在半空传送。巨大的小青树也被人荡得不住颤动,像是向人们诉说它心中的快乐。我曾经问过母亲,古木不能砍、树干树枝不能当柴烧,为什么春节里可以在它的树杈上系秋千?母亲答不上来。倒是寨中一个颇有学问的老先生告诉我说:古木逢春又添了一圈年轮,又看到了人世间的一些新变化,它乐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人邀它同庆新春呢?!果真如此吗?也许是如此吧……   如今,受到保护的小青树尽管是一株跨越了远古时代的古木,但仍然绿意盎然地迎接着一个个崭新的日子。我相信也祝愿小青树,永远会翠绿地撑起每一个美好的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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