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光荣与梦想—沿着滇南哈尼梯田寻找人类通往天堂的阶梯（组散文）

光荣与梦想—沿着滇南哈尼梯田寻找人类通往天堂的阶梯（组散文）
（一）赤足走高原
　　这就是孔雀舞之精灵杨丽萍名震天下的原生态大型歌舞——《云南印象》里挑选演员的滇南秘境哀牢山腹地了。那让中外旅游者张口结舌看得发呆的耸入云天的哈尼梯田，鳞比栉次地呈现在眼前，艳阳下，如千万面宝镜，闪闪发光。棕榈以之为镜，正洒脱地以风梳头；而我这个汉族“仆牛”（哈尼语），心里已幸福得一片波光粼粼了。 　　这天是街天。人头晃动的街上，碰上了专程来接我的朋友及山寨中一大帮赶街的哈尼人。 　　“噢——”发一声喊，我们相互擂对方一拳，然后使劲握手。周围的乡亲们就笑。我瞥了人群一眼，有麂子似的美丽目光慌忙躲开。我有些局促。乡亲们看出来了，又笑。 　　乡政府离俄豪寨子有5小时的山路。匆匆买好东西，一条长龙开始在山路上蜿蜒。 　　背着背篓的“米利”（哈尼语：姑娘）皮努走在我前面。天气太热，她的手袖、裤脚高挽，肌腱鼓鼓，一双穿着塑料凉鞋的脚，随意地左扒右拨，就从因开挖公路消失的山路上重新踩出一条小路来。 　　我尽管空身，依然跌跌绊绊，有时身子一歪，快前仰或后倒时，皮努就伸过手来，拉我一把。狼狈。我憎恨自己。 　　气喘如牛！出汗出汗，好象要把一辈子的汗都出完出尽！口渴得难以忍受。天哪，总算碰到一处可以喝水的地方！ 　　水从石缝里渗出来，一如哀牢山的乳汁。沟边有哈尼人特意为行人准备好的小竹筒。痛痛快快地喝完几竹筒，从未有过的畅快。就想：那种口不渴却用金边细瓷杯抑或水晶杯或别的什么高级水杯喝水的方法，是根本品味不出水的滋味的。 　　一直等到大家都喝完了，“米利”才喝，喝够后，用水凉凉脚，继续上路。走一截，她空空鞋子中的砂粒，反复几次后，干脆脱下凉鞋，赤脚走山路，踩得砾石、荆棘“咔嚓咔嚓”响。 　　我张大嘴巴，米利见了，笑着冒出一串哈尼话。朋友翻译：“米利”问我敢不敢不穿鞋子走？我被激出一股豪气来：“敢！”当即脱掉鞋袜。 　　然而我不时被脚下的硬物咬得歪嘴呵气跳芭蕾。朋友和“米利”笑得捂着肚子。 　　到一棵大树下歇脚时，“米利”指着我的脚边说边竖大拇指，又指着她的脚竖小拇指。这回不用翻译我也猜出了她的意思，窘得两只脚不知往那里藏。 　　我想起了自己及那些被百把元一双的鞋子精心包装的脚。这些脚虽踩的是平坦宽敞的水泥路、沥青路、高级地板砖、精美的地毯，可双脚所负载的躯体毛病一大堆，让那些宰你没商量的医院笑得合不拢嘴巴。而这些粗厚的脚板上所负载的生命，大都结结实实。这正应了那句老话：“有所得，必有所失。” 我们进寨子后，人喊狗吠。顽童们跑前跑后跟着。大人们先看背篓，继而目光全都聚集到我灰黑的双脚上。“米利”和大哥大嫂们不失时机地“叽里咕噜”一宣传，那一张张脸上全露出赞赏的笑容。 　　“阿伙扎，阿伙扎（哈尼语：吃饭，吃饭！）”这热情的邀请声，将我抬举到被人信任、尊重的位置，将我迎进充满亲情和乡情的家园。我寻思：那些长期被围困于城市里的中外旅游者，之所以选择休假，选择另一种旅途奔波之苦，将自己暂时放逐于远离城市文明和商业中心的地方，苦苦寻找一块人性美或人性爱尚未被商品经济打败的乐土，或许，也有跟我一样的隐情吧？
　　赤足走哀牢，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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