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月光如水
2020-09-17抒情散文莹莹子期
那年我多大?记不清了,二十一二还是二十二十三,刚参加工作没几年,就赶上企业经济大滑坡,在家待岗,旧工作搁置,新工作尚无着落,我和家属院丫头蓉儿整天泡在一起,蓉儿比我小一岁,我们都未出嫁,整天无所事事,不是去图书馆看书就是逛街,书看的虽多,许
那年我多大?记不清了,二十一二还是二十二十三,刚参加工作没几年,就赶上企业经济大滑坡,在家待岗,旧工作搁置,新工作尚无着落,我和家属院丫头蓉儿整天泡在一起,蓉儿比我小一岁,我们都未出嫁,整天无所事事,不是去图书馆看书就是逛街,书看的虽多,许多事还是不懂,比如男女之事,比如孩子是从哪来的?这些话题在她家小后屋我两各执一词,又不好问人,就恼了,因为家属院里玩伴年龄差距太多,没几个同龄的,恼过没三天又好了,这个话题最后就不了了之。有些跑题,不说这个,接着下面的事。 我两家日子虽然不是紧巴巴,但也不富裕,老大不小的姑娘手里连十元大钞零花也没有,于是我和蓉儿商量着找新工作,那个年代电视媒介还不是很丰富,地方的信息量更少得可怜,除了报纸、杂志、剩下的信息几乎都是来源于小广告。电线杆,大门上、墙壁上到处招贴着小广告,什么内容都有,大多是治疗男女性病,阳痿早泄,或者某人走失,不是孩子,就是有些心脑疾病的,我们不关注这个,我两看的小广告就两字,招聘。但是适合的也极少,不知道我两找寻了多久,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一天,我两在离家不远墙上看到了一则招聘启事,是个人开办的一个水泵厂招聘看电压女工。女性两名,年龄二十到二十三,包吃住,工作时间三班倒,工资远远高出地方好几倍,很完美。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工作地点在县城外偏远郊区,下面留了电话,我两记下电话,回家告诉父母,父母打了电话联系,老板是东北人,说得天花乱坠,两家父母再三商量,半信半疑,耐不住我两整天磨叽,决定让我两先去试试,父母给我们准备好行囊,又再三叮嘱,辞别父母,我两坐上开往市区外的车,准备投入新的工作。 到了县城我们先去招待所找到接待人,一位中年男人,操着一口南方口音,不一会儿找了一辆牛车来送我们,这让我两心里犯了嘀咕,颠簸的牛车带我们爬了两座山,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才在山脚下落了脚,一排废弃的旧厂房,几间旧砖房,两个大水泵,孤零零裸露在荒郊野外中。大约有十几二十人左右,清一色男人,年龄大小不一,看着我两像天外来客,蓉儿有些胆怯,拉着我的衣襟不撒手,中年男人带我们四下转,指着那个大电机表说:“你们工作就是看着这个,水温别高了就行。”我和蓉儿互相看一眼,心想就这么简单?他把我们领进一间屋子,屋子里同样坐着几个男人,对我两从上到下一通审视,说今天先住下,明天再说,其中有一人带我们去住处,哪里是宿舍啊,一间四面通风的破屋,除了两张床,再无它物。 中午有人喊我们吃饭,食堂是一处简陋的工棚,土豆炒酸菜,一些人拿着饭盆从我们身边经过,不时扫一眼,蓉儿拉着我出来一脸不悦,说不饿,还说那些男人眼神直勾勾的令她不舒服。 我笑着说她想多了,我弯腰解行李,蓉儿还在门口站着:“我想回家”她说 “咦,刚来就回?为啥?” “全是男人,我怕……” “怕啥?” “怕,怕……”她用手拢在我耳边小声说“怕被强奸”噗嗤一声我笑了出来。 “亏你想的出来。看邪书看多了吧?” “反正我就是不想在这儿。”蓉儿耷着脸“我要回家。”她补充 “那我们怎么回,这里连车都没有。步行要两个多小时。” “再说我们一天班也没上,就回家,不好吧?”我看着蓉儿。 “那怎么办,这哪里能住人?分明就是骗子。”蓉儿用手指着小屋。 我犹疑着。“我们在这里呆三天好么,不行我陪你一起回?”我说 蓉儿在我再三安慰下极不情愿打开行李铺了床。 整整一下午她都心不在焉。夕阳刚落下,蓉儿便喊着我插门,破旧的小屋插销有些松动,蓉儿从外面搬了一些石头进来,把门死死顶住,然后她又嘟哝木头窗户不结实。 我两和衣躺着床上,看着黑暗幽灵一样弥漫进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起了风,风呼呼挂着,敲打着门窗,屋子里又阴又潮,蓉儿一会爬起来说听见有人敲门,一会儿又说有人偷看。折腾了大半夜,我的心也提了起来。只好抱着被子陪她呆坐着, 蓉儿哭丧着:“我要回去,我要回家。” “现在半夜三更了,怎么回?咱两又不认识路。” “我认识,只要翻过那两座山就可以了。” “可是这行李怎么拿得动。” “行李不要了,总之我今晚就要回家。”蓉儿脸色凝重起来 “为什么非要今晚呢。”我有些不悦。 “我听他们说找人看着咱两,不让咱两跑了。” “哦?你啥时候听的?” “就在你出去那会。” “哦?真的假的?”我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真的,骗你是小狗。”夜色太暗,屋里太黑,看不清蓉儿的脸,她的紧张和害怕依然蔓延开来。我的脑海浮现出一些暴力镜头,有些不寒而栗。 “求你了,你要不走,我走!”蓉儿翻身下床。 “好,我跟你一起回。” “太好了!”蓉儿高兴起来,我两把提包背在身上,悄悄打开门,门外树影婆娑,月光静静地泻了一地,一个人也没有。我两弯腰跑过那一排破厂房,拼命向前跑,蓉儿一边跑,一边回头看,有狗叫声在身后远远叫着,蓉儿拉着我:“快跑,他们追上来了。”我回头,只看到一排灯火。还有影影绰绰的人影,我两没命的向山上爬,那是一片沙化的土地,每跑一步,脚步陷进去,越发沉重,我们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翻过一座山,又一座山,月亮一直像一面镜子,也像一面旗帜,跟在我们身后,清澈如水,直到我们站在山顶, “好了,他们追不上了。”终于翻过山头,蓉儿挥着手,脸上表情轻松下来。我两在山下休息了一会儿,等到天微微亮的时候,看见一个拉牛粪的老农路过,我两说了一些好话,搭着他的驴车回到县城,然后又打车回到市里。 岁月如指尖的流沙,匆匆而过,而我的那次的打工奇遇却像一枚沉淀的徽章,永远镌刻在脑海深处。那个月光如水的夜晚,那个满是豪情又可爱,又单纯的我们就像一场清新卷轴永远,永远留在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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