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南天瑰宝剑川石宝山石窟
2020-12-14叙事散文张卫平
“南天瑰宝”剑川石宝山石窟大理南诏王朝统一于曾经同时兴盛的六诏,在其北端,是六诏之一的剑浪诏,其故地就位于现今的大理白族自治州剑川县境内。在剑川的西南部,绵延着一座广泛被典型的丹霞地貌红色砂岩覆盖的传奇青山,巨大的锥型裸岩,形态颇为似一座
“南天瑰宝”剑川石宝山石窟
大理南诏王朝统一于曾经同时兴盛的六诏,在其北端,是六诏之一的剑浪诏,其故地就位于现今的大理白族自治州剑川县境内。在剑川的西南部,绵延着一座广泛被典型的丹霞地貌红色砂岩覆盖的传奇青山,巨大的锥型裸岩,形态颇为似一座座随时可以敲响的铜钟,故得一名石钟山; 天地自然的造化,为这块神秘丰富的土地上的人们在漫长历史中进行人文的创造,提供了良好的条件以及适宜的氛围。于是我们今天游览石钟山,在这些坚硬岸然的石壁上,惊喜地看到栩栩如生地布满了精美绝伦、并具有重大历史文化意义的石窟雕像。这些堪称艺术珍品的石窟雕像,历代以来一直传为瑰宝,因此,此山为人所熟悉的,却是石宝山这个在南诏历史学研究中如雷贯耳的称呼。
佛教阿吒力教派早在公元六世纪就已传入南诏,并很快成为王国境内的主流教派。如今,这个已经处于消亡边缘的宗教分支,被专家学者称之为“白密”,已在国际学术界享有一席之地。大理王朝秉承南诏崇佛余风并再造高潮,源源不断地接纳了其他汉传禅宗、藏传密宗、以及南传而来的上座部小乘佛教等多元成分,不断张扬蔓延,最终呈现出了一派“大理四百八十寺,都在楼台烟雨中”的恢弘气象。“政教合一”的社会格局使得佛教的影响上下普及,深入文化的若干层面甚至引导着日常生活的细微之处,在王朝中,王室子弟以及王本身出家为僧的现象并不鲜见。在如此的崇扬气氛下,造像运动的勃兴就是一种无须任何其他理由的具体的虔诚信仰。
于是,一个十分具有重要意义的年代到来了:在与晚唐相对应的南诏(劝)丰佑王在位的天启十一年(公元850年),有据可查的第一尊石雕像终于在石宝山(石钟山)砸下了一直响彻到今日的第一锤;经五代,历两宋,到大理国王段智兴在位的盛德四年(公元1179年),绵延三百余年,营造石窟德叮叮当当之声才慢慢地沉寂下来,而山中这些人迹罕至处的茂林清泉间,已经诞生了一段无法抹去的社会历史的抽象与写实互相照应的凝固的线条与形体……
从石宝山复归清宁的盛德年间至今,又已经是历时800余年的沧桑变迁,作为大理主教白密传人的阿吒力,如今只在边缘之处演绎着最后的绝响,而石宝山众多的石窟中,仍在千年的烟火熏燎中存留下16窟139躯造像在某个高度俯视到此络绎不绝地膜拜的众生。帝王、佛陀、菩萨、以及卷发穹鼻的异邦人的造像,无言地诉说着两个神秘而辉煌的时代的文化轨迹、赫赫威仪。
从山谷对面眺望开凿在危岩峭壁的石钟山石窟,其一字排开的飞檐拱盖下的过厅犹是雕刻在半天的玉宇琼楼,使人在幽谷林涛中不由顿时想起数百年前南诏王朝的遗韵,大理故国的情怀,眼前浮想彻当年王家的恢弘气度。
与洛阳、云岗甚至敦煌的造像不同,石宝山石窟造像有着更广泛的社会内容以及写实主义的风格。历代的匠师在开凿石窟时,大胆地将人间的帝王搬上高绝缥缈的佛山圣地,与佛和菩萨共享千年的朝拜与香火,这有着离经营叛道意味的举止,恐怕也只有这山林中走出的地方王朝才具备如此的勇气与情怀。石窟造像把南诏历史上不同时期三个极有代表性的关键人物及其所与之相符的宫廷生活场景,通过石刻艺术的形式真实地记录下来,恍若是一部南诏断代史或是古希腊“三一率”下的话剧:狮子关一号石窟是南诏开国者细奴逻及其后妃、男女侍从的造像;石钟寺二号石窟表现的是南诏第五代国王、那位统一六诏的阁逻凤的出巡;而石钟寺第一号窟中,南诏第六代王异牟寻正在议政。这些表现帝王将相的石窟造像,皆场面宏大,布局合理,结构严谨,当年一个连接中原与南亚次大陆的王国的威猛气势,尽可收至眼底。
既是“妙香佛国”地,佛教内容自然也就成为石宝山石窟的另一个主要的反映内容。当年南诏大理国的匠师们在雕刻造像时,在不违背佛教仪轨的前提下,力求基于人的形象来营造自己所创造的对象,他们将自己认为最美好的人间形象附丽到神像的身上去,使其具有强烈的人情世态意味,以形传神、感应众生,从而由另一条途径达到了艺术的完美。
石钟寺四号窟中的普贤菩萨造型优美异常,形象犹如一个婀娜多姿的少女亭亭玉立,秀雅无比。第七号窟中的甘露观音,可称之为石窟众像种的代表性作品。甘露观音束发戴珠冠,双耳坠珠环,胸前挂缀铃项圈、璎珞,臀部及腕关节则以钏、镯装饰,打扮德珠光宝气。而其体态丰满端庄,似笑非笑,眼角盈满微妙的喜悦,全身的姿态在安静中显出轻微的动感,肌体则柔和流畅,体现出了一种完美无缺与尊贵的气韵。像后更饰以精雕细刻的桃叶状火焰身光,从肩上斜挂下来的披带在腰部绕过手腕,然后在一旁飘垂下来,产生了“吴带当风”的格局。甘露观音全身的线条雕刻德一气呵成,细线勾勒出的细部线条和衣摺,使着衣处稠叠多皱而又衣薄透体,彰显出“曹衣出水”的意味。丰硕端庄、妍丽动人的完美形象使馆其被誉为中国石刻艺术中的“蒙娜丽莎和维纳丝”。最为奇特的是甘露观音的胸腹在雕刻时就被掏空,暗寓牺牲自我,普渡众生之意,于是,在民间,甘露观音又被俗称为副“剖腹观音”。
而在五号窟中命名是“愁面观音”的维摩诘塑像,身体微微向前倾,右手结印,左手握扇,面带愁容,目光俯视,双目微蹙,眉宇之间带有忧虑之情,表达了他对人世间悲愁和苦难的众生的怜悯。造像表现的确是,文殊师利问疾于维摩诘,探讨大乘佛教深奥精妙得含义,以致于将山中的孔雀、猴子、修行的长者、苦行僧、琴师、樵夫甚至自然山水之灵都吸引过来聆听,衬托的手法十分巧妙出色,达到了内容与形式的完美统一。
南诏大理国时所治的地域,处于南亚、中原、土蕃的交汇地带,其都城一直是著名的南方丝绸之路博南古道和茶马唐蕃古道这个大十字的聚合中心,因此,在石宝山石窟的雕像中有多文化乃至频繁的国际交流的印迹就是一件很必然的事,石钟山第一号窟外有一位深目、高鼻、卷发、披氍的外国人造像,狮子关区更有波斯国人和观音化身为梵僧的造型,第四窟中有牧象的奴隶。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石窟中还出现了印度佛教密宗“欢喜天”和东南亚文化中才有的“象首人身”的造像。石宝山石窟,是一幅文化纵横交错的全景图。石宝山石窟,在全国石刻中绝无仅有并最具有独特的地域文化色彩和信仰崇拜特点的,大约应是当地称之为“阿姎白”的石雕了。
阿姎白是白语“女性生殖器”的意思。将其雕刻出来供人膜拜,的确是够惊世骇俗的了。这一方面是上古生殖崇拜的遗风,一方面也是佛教白族密宗阿吒力僧人出世不出家,娶妻目的是为了实行密宗最高境界“男女双修”身法的侧面印证。长久以来,阿姎白一直是当地白族青年男女来求子及顶礼膜拜的神祗,尤其是在每年正月时更甚,另一膜拜的高潮期是在夏季农历7月的最后三天,一年一度的石宝山歌会上,来自附近几个州县数以万计的各族青年男女汇聚于此,用歌声与舞蹈来表达炽热的爱情、并寻找到真挚的爱。石宝山上人山人海,青年人热情洋溢,他们对歌寻情,对歌寻偶,到了晚上,山林空地中篝火连天,火堆旁的歌舞通宵达旦,一连几天。山会期间,年轻的媳妇都要到阿姎白石雕面前来顶礼膜拜,据说向它求子十分的灵验,因此,那些已婚未孕的妇女更是要带上香油,将其涂抹在石刻女阴上,跪拜并祈求得子和顺产,天长地久,经年磨损,石刻前的石板上竟被跪出了一队深深的坑。纵歌、纵野、纵情的歌会,以活的遗存的古风为那些远古的信仰和崇拜提供着现实的例证。
1998年三月街民族节期间,著名武侠小说大师金庸先生来到他在《天龙八部》等巨著中激情描述并神游过的大理,大师北行登临石宝山参观众雕像,在由衷的赞叹之后,欣然命笔:
南天瑰宝。
(通讯:671000 云南省大理州广播电视网络信息传输中心 作者:张卫平 E-MAIL:zhangweiping123@sohu.com; 电话:0872-2236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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