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村庄上空的犬吠
2020-12-14抒情散文鱼生
村庄上空的犬吠
文/鱼生当夜像一只大鸟贴近村庄时,它硕大无朋的羽翼便溶入了土地河流、农舍、劳作的人们。炊烟弥散开来,就像是个心照不宣的手势,那几里开外的汉子们便要荷锄而归了。 暮色稀薄如水,灶间的火欢腾地窜出一院落的酥香。柚树下的石磨敦厚
村庄上空的犬吠
文/鱼生
当夜像一只大鸟贴近村庄时,它硕大无朋的羽翼便溶入了土地河流、农舍、劳作的人们。炊烟弥散开来,就像是个心照不宣的手势,那几里开外的汉子们便要荷锄而归了。 暮色稀薄如水,灶间的火欢腾地窜出一院落的酥香。柚树下的石磨敦厚地蹲在那,一只狗立在那里叫,它的吠声像呼啸而出的子弹射在柴禾垛、瓜架、土墙上,“弹坑”的边缘因受不了穿射在发颤。所有的鸡都归笼了,可是母鸡们利爪留下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辨。狗儿依然在吠,谁也不清楚它在固执着什么,因为它并不愤怒,可它的身体却像上了发条般随时都可能冲射出去一样,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动物的力量是可以通过声音穿透的。 我几近敬畏地看着它。它仅仅是一只狗,它的颅骨依然保持着狼优美而大气的弧度。天上的稀星点点,一轮白泠泠的上弦月,瓦片的边缘美好地弯曲在卵石路上。于是很自然地我想起了天狗的传说,所以我执拗地认为这只狗和这上弦月一定有着我所不知的联系,我为这隐密的联系激动起来。 这只是我孩提回忆的一个切片,它的前后都已渺然无痕。但无论它是一段残缺的真实,还是回忆里的一次杜撰,那狗吠声却都被深深地摁入了记忆的韧带。狗是一个村庄最灵动的动物,只有它们的叫声才让村庄的灵气有形有声起来,可以把玩,更重要的是让村庄的夜无限地延伸开来,弥漫开来。 在村庄的夜里,一大家子人围炉而坐,炉里发出轻微“毕剥”的声音,除了不断把头栽到裆里的孩子,每个人都在凝神,想今年的收成,一个走了很久的人,镇上的新鲜事,火苗在微红的脸膛投下或浓或淡的影子,孩子埋在火堆的红薯被燎得太久急促地发出“叭”的一声,屋后的松涛不时挟来几声苍茫的狗吠。或者你是这个村庄远道而来的客人,还没等你跨进这户人家的门槛,那狗已经不住地叫开了,好像震掉了你襟袂上的风尘霜雪。这时已能听到汉子有力的脚步,闻到苞米冲香味了。抑或你是个夜渡之人,正于伸手不见五指中,看那天与地都被浸到这亘古未化的墨团里,“汪”一声极具张力的狗吠洞穿了这夜的坚冰,河那边亮起了一豆灯火,一个佝偻的背影摸到了河边,“哗啦啦”,沉重的铁链声至今还在你的心坎上颤悠着。 如今已经很少能听到那充满泥腥气的狗吠了,只有关于它的回忆还能熨平我那失血、发皱的乡思,回想起那些禾垛、石磨、青墙黑瓦、桑榆晚照和村边的小河及河上空无常的白云苍狗。
当夜像一只大鸟贴近村庄时,它硕大无朋的羽翼便溶入了土地河流、农舍、劳作的人们。炊烟弥散开来,就像是个心照不宣的手势,那几里开外的汉子们便要荷锄而归了。 暮色稀薄如水,灶间的火欢腾地窜出一院落的酥香。柚树下的石磨敦厚地蹲在那,一只狗立在那里叫,它的吠声像呼啸而出的子弹射在柴禾垛、瓜架、土墙上,“弹坑”的边缘因受不了穿射在发颤。所有的鸡都归笼了,可是母鸡们利爪留下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辨。狗儿依然在吠,谁也不清楚它在固执着什么,因为它并不愤怒,可它的身体却像上了发条般随时都可能冲射出去一样,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动物的力量是可以通过声音穿透的。 我几近敬畏地看着它。它仅仅是一只狗,它的颅骨依然保持着狼优美而大气的弧度。天上的稀星点点,一轮白泠泠的上弦月,瓦片的边缘美好地弯曲在卵石路上。于是很自然地我想起了天狗的传说,所以我执拗地认为这只狗和这上弦月一定有着我所不知的联系,我为这隐密的联系激动起来。 这只是我孩提回忆的一个切片,它的前后都已渺然无痕。但无论它是一段残缺的真实,还是回忆里的一次杜撰,那狗吠声却都被深深地摁入了记忆的韧带。狗是一个村庄最灵动的动物,只有它们的叫声才让村庄的灵气有形有声起来,可以把玩,更重要的是让村庄的夜无限地延伸开来,弥漫开来。 在村庄的夜里,一大家子人围炉而坐,炉里发出轻微“毕剥”的声音,除了不断把头栽到裆里的孩子,每个人都在凝神,想今年的收成,一个走了很久的人,镇上的新鲜事,火苗在微红的脸膛投下或浓或淡的影子,孩子埋在火堆的红薯被燎得太久急促地发出“叭”的一声,屋后的松涛不时挟来几声苍茫的狗吠。或者你是这个村庄远道而来的客人,还没等你跨进这户人家的门槛,那狗已经不住地叫开了,好像震掉了你襟袂上的风尘霜雪。这时已能听到汉子有力的脚步,闻到苞米冲香味了。抑或你是个夜渡之人,正于伸手不见五指中,看那天与地都被浸到这亘古未化的墨团里,“汪”一声极具张力的狗吠洞穿了这夜的坚冰,河那边亮起了一豆灯火,一个佝偻的背影摸到了河边,“哗啦啦”,沉重的铁链声至今还在你的心坎上颤悠着。 如今已经很少能听到那充满泥腥气的狗吠了,只有关于它的回忆还能熨平我那失血、发皱的乡思,回想起那些禾垛、石磨、青墙黑瓦、桑榆晚照和村边的小河及河上空无常的白云苍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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