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那么那么热,我那么那么喜欢它(五)
2020-09-17抒情散文雨夜昙花
十六当晚,我们回到布尔津。布尔津非常美,国内像这样美丽的小镇可能并不多——不是像江南的小镇以景色取胜。它完全是荒漠中的一个奇迹:花朵硕大,房屋艳丽。平日里寻常的花朵,到了这里,开得十分欢快。这时候,大米指着窗外的黑心菊说:“格桑花,这里又叫
十六 当晚,我们回到布尔津。 布尔津非常美,国内像这样美丽的小镇可能并不多——不是像江南的小镇以景色取胜。它完全是荒漠中的一个奇迹:花朵硕大,房屋艳丽。 平日里寻常的花朵,到了这里,开得十分欢快。这时候,大米指着窗外的黑心菊说:“格桑花,这里又叫向阳花。”我简直要狂笑。这是怎样的以讹传讹呀!有一年,突然之间大家众口一词地把波斯菊称为格桑花。格桑是藏语中美好时光之意,直到如今,并没有一种花被严格地定义为格桑花,它统一称呼那些开在高原美丽、无名的花朵。也就是说,哪一种美丽坚强的野花出现在藏区,且藏语中没有它的名字,那么,它就是格桑花。在藏区波斯菊又名张大人花,而耐寒性不强的黑心菊更差得太远,它们都不可能是格桑花。在一些影视作品中说到格桑花时,会放波斯菊的镜头,所以误导了许多人。
不过我没有私下提醒大米,他在指着那些黑心菊说“格桑花”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有些温柔。或许他有着自己关于格桑花的美好回忆,或许,他只是想有一朵名叫格桑的花开在他的路程中——那美好的、幸福的时光。 晚饭后稍作休整,就赶去夜市。布尔津的河堤夜市非常有名,它的冷水鱼也非常有名。但我们过去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无论是我还是莹漾,都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狂风。莹漾一个劲地问我:“是什么东西在风里面,打得我的脸和小腿都疼?”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因为我也被打得生疼。更夸张的是,我与莹漾走着走着,差一点摔倒——被风吹的。但是街边的一切都屹立不动,唯有花枝被吹得疯狂地摆过来又摆过去。
到夜市后,我们点了冷水鱼、烤牛肉、烤羊肉、酸奶和卡瓦斯,结果莹漾不吃冷水鱼和酸奶,我以为两个人点一杯卡瓦斯就足够,因那是啤酒,然而又加一杯后,莹漾接过去就喝……我说:“刚才那杯我都倒一半给你。”她笑:“我以为这杯就是给我的。”并不倒一半给我。暗想再来一杯根本无法喝完,无奈之下,只得帮她把酸奶吃了——这是莹漾第一次喝啤酒。 吃完宵夜出来逛夜市,我在一位女子那里看围巾,莹漾凑过来同我说:“妈,你等会过那面来看看。”女子有些惊讶:“你们是昆明人?”原来她是云南双江人,为了男朋友来到这里。我惊讶:“这么远,你怎么认识你男朋友的?”“我们一起在河南读书。”“这面风沙这样大,习不习惯?”瘦弱娇小的她笑了:“我来了三个月,这样的大风也是第一次遇到。”我问回不回云南,她说不回了,快结婚了,她就是来结婚的。我问在这里摆小摊收入如何,她说不算好,不过她还有另一份工作:微店。就这样站在街边与她聊了好一会,直到莹漾过来催我。女子把她的名片递给我,说多联系,上面有她的微信号。 布尔津、双江,这天南地北两座相距近五千公里的城市,就因为两个年轻人的爱情,突然间不再遥远。
十七
很多去过天池的人都对我说:“没什么,其实就是一扇湖。”我却依旧认为此行不虚。小时候有幅年画,上面就是天池。当我身临其境,天池竟然就是那模样——与年画上一模一样:山峦层叠,一层一层排过去,最远的山峰上,堆积着白雪;湖上有船驶过,划出的水纹弯弯,龙舟一样的船停歇在湖岸;近处,是成片成片的野花。这完全让人想不到。看过很多照片,去过很多地方,有一次我问父亲:“照片上不是有很多花围在水池边?怎么没看到。”父亲说那是为了拍片好看,专门移了花过去。那反差是非常大的:照片中鲜花簇拥的水池和古树,其实就是一个小小的被栏杆围起来的池子,一棵古旧的树,没有一朵花开在池子边——池边是水泥地。从那以后,对照片中的美景我都心存怀疑,不是认为那是摆拍,就是认为那是十年难遇的景色。偏偏天池不一样,在众口一词不去天池后悔,去了天池更后悔的时候,它竟然是我从小就看到过的那幅模样,这简直是个奇迹。
而且,在那些对我说天池不过尔尔的人中,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对我提起它的花呢?它的野花真是美丽,而且美得让人惊讶:种类多,花朵大,仅是紫色的花朵,就有许多种。我见过许多老鹳草,或白或粉。这里的是粉和紫色,且花朵异常大。莹漾不知究里,在路边终于找到一朵在云南常见的老鹳草,指与莹漾看,她大大惊讶:“这么小!”它小得仅拇指指甲盖那么大,而这里常见的,却比一元硬币还大。
十八 明天就将离开新疆,看看短信,姨妈还是没有消息,于是也就不再去骚扰。
秦丹丹约我们当晚到苹果之父,赶过去后,发现是有民族表演一类的餐厅,于是认为没必要。在云南也有一些餐厅会有表演佐餐,都不过尔尔,没必要来花这个冤枉钱。与秦丹丹通电话,她说:“吃饭不稀奇,哪里都能吃,这里的表演很有意思,值得一看。”说服不了她,只得既来之则安之。 其实从吐鲁番回乌市的那天,秦丹丹说晚上一起吃饭。我说不用了,反正我们在新疆还有几天,还能见面的,不要太打扰了她。她却说自己没事。莹漾说我:“老耽误人家时间,还让人家请我们吃饭,你好意思呀?”我说到时我们付账就是了。因上次在米拉吉,回来后莹漾同我说,她看了菜单,特别贵,这么贵的餐,让秦丹丹付账,真的不好意思。而当时我要付账,秦丹丹说,我去抢的话她就翻脸。 那天回到乌市,我们打的到一个名为明园火焰山的地方。这里烤羊肉非常好吃,还有囊炒肉,特别对胃口,秦丹丹强烈推荐的椒麻鸡,也非常好吃。 饭后出来打的,仍是打不到,不知秦丹丹又跑去哪里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我与莹漾回宾馆,秦丹丹又是一个人回去。 在苹果之父,直到表演开始我才发现,这里是以看节目为主以吃为辅的地方,节目十分精彩。特别一个小男孩走高空钢索,走过来,退回去,又蒙眼走一次,走着走着还跳舞,随后又在钢索上表演杂技……我第一次看这样的节目。这才明白秦丹丹说的有意思是指什么。 与客人互动的时候,秦丹丹把莹漾带下池子去一起跳舞,这让我非常开心。平日里遇了互动环节,莹漾总是退缩在一旁,从不参与。我不会跳舞,也没有办法带她去跳。无数次鼓励莹漾去跳舞,无数次地失败。这一次,她却和秦丹丹去跳舞了。 她们俩一面在池子里跳舞,一面朝我微笑。不由得想起多年前秦丹丹一面说她跳舞的事,一面就有朋友说看到了一个女子在戈壁滩上起舞的画面。那时,这朋友大清早就跑来问秦丹丹:昙花说这里就只有你懂她,是不是?秦丹丹不语。朋友大叫:我吃醋!秦丹丹忙说:我也懂你的,我也懂你的。往事历历,许多朋友却已失散于人海,不觉有些快乐有些忧伤:当年我们这一群人中,看到秦丹丹舞姿的,就我一个吧。
注:早年,秦丹丹写过一篇文章,名为《夜太黑,我那么那么怕》。写到新疆时,就不想再取别的标题,借用秦丹丹的语气,命名为新疆那么那么热,我那么那么喜欢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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