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山泉水边

山泉水边 杨献平 　　水叫人灵性、信赖、心情放松和灵魂洁净。鞍子沟村后面五里之远的大裳山阳面，百草疏密，紫荆遍布，巨大岩石一边，多生长野葡萄，藤蔓长达数丈，多攀附于巨石和山枣树之上，叶呈椭圆形，微风吹来，绿叶摇晃，像人摇动蒲扇。果实大小若玉米粒，秋天可食，多籽，味酸。 　　山根遍布泉眼，一汪一汪，仿佛山的眼睛，清水咕咕，闪闪发亮。月明星稀之时，环泉静坐，虫声唧唧，水声如乐，令人心旷神怡。泉边遍生水草，以蒲秧、猪耳朵和野葚为最。冬天从不结冰，遇着很冷的天气，远远看去，白雾蒸腾。夏天炎热如火，石面伸手可灼，而泉水冰凉，舀之冲澡，可驱霍乱、心情燥狂和腹空抽筋，且"宜多饮服"。 　　泉眼三步开外，芦苇茂密，秋天时候，众多的芦苇头顶白发，若将军盔缨、老人白发，具庄重、威武之感，蕴涵诗意，令人肃然。左边是渐次隆起的山坡，因常年背着太阳，称之为阴坡，山上细草绵密，土质柔软，多杜鹃、蒲公英和白头翁。杜鹃秋时盛开，花开六瓣，颜色如血，牛羊不食，不知是不好吃，还是牲畜也具爱美之心？ 　　再远处，为山洪爆发处。巨石很多，水草丰润，藤蔓高草，摩肩接踵。草堆巨大，生命力尤其旺盛，即使将其连根儿铲掉，也不会枯死，若是春夏，不日之间，即可恢复生机。草茎丰圆，叶长而宽，汁多。秋天时候，村人携了镰刀，来此割取，背回家中，冬日喂牲口，其营养胜过糠麸。 　　向前数步，乃是核桃树林，一棵和另一棵之间，距离约丈余，树干或粗或细，顺着斑纹，可以推算出它们的年龄。树枝相互挨着，有的则相互伸进他人的树冠，有争抢生存空间之嫌。而树不语，竞争隐于时间，不像人那样张扬和喧哗。 　　不断有鸟儿落下，以红嘴白嘴黑嘴饮水，指爪印在泉边湿泥地上，格外清晰，落的多了，一个重复一个，看起来杂乱无章。有人经过，看到鸟兽爪印，便不觉害怕。生灵的足迹也为人壮胆。间或有野狼、野猪、狐狸、山鸡、野兔和松鼠光临，其行踪诡秘，大都在夜间出现。泉水离村庄较远，为野兽和山禽行了方便，若是离得近了，村人心想饶了，可是肚子和嘴巴不饶，必定设法捕猎，以使常年不沾肉腥的牙齿多些嚼头儿。 　　多年之前，村里还有牛羊的时候，不分寒暑，中午时分，牧者自会赶着牲畜到山泉饮水，人畜共进，不分彼此。在村人心中，牛羊都是草食动物，嘴巴干净，不似猫狗。虽有狼、猪、狐、松来过，但眼不见为净，想无大碍，或者干渴难耐，饮之甘甜，也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