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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峡谷听蝉

2020-12-14抒情散文李智红
峡谷听蝉李智红/文以前还从未听到过如此盛大,如此锋锐,如此结实,如此洪亮的蝉鸣。仿佛是瓦格纳的交响曲正在交付演奏一般,丝弦共振,箫管齐鸣,潮水样的漫卷开来。整条深邃冗长的峡谷,都被这坚韧不拔,充满着力度和韧性的蝉鸣,所充沛,所拥塞,所摇荡。
      峡谷听蝉

      李智红/文

  以前还从未听到过如此盛大,如此锋锐,如此结实,如此洪亮的蝉鸣。

  仿佛是瓦格纳的交响曲正在交付演奏一般,丝弦共振,箫管齐鸣,潮水样的漫卷开来。整条深邃冗长的峡谷,都被这坚韧不拔,充满着力度和韧性的蝉鸣,所充沛,所拥塞,所摇荡。

  这条峡谷,在万千怒水环拥,芸芸江河浩荡的滇西高原,其实算不上有多大气势,不过,只要深入其中,把自己“沉”下去,就能让你顿生敬畏,渺小而孤寂。   当我们的“陆地巡洋舰”尚在峡谷中蜿延穿行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那随风扬洒的切切蝉鸣。只是觉得有些凌乱,不成章法。到了我此行将要采访的电站,见院里种着一大片茁壮的银槐,浓密的枝叶,正好就成了鸣蝉们放任歌喉的处所。   在这深邃而空寂的峡谷里听蝉,我还是第一次。因而,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新鲜,说不出的躁动。

  这是个远离都市喧嚣,远离所有灵长动物的骚扰与敌视的边地峡谷。也只有在这如此边远偏僻的地方,蝉们才能如此的无所顾忌,如此的自由洒脱地鸣唱。   小坐于树下,细细听那蝉鸣,类别竟然不在三种之下,或唧唧,或喳喳,或短促利索,或清丽悠扬。就仿佛是在进行一场比赛,全都亮开了嗓子,拼命地歌唱着,呐喊着,欢呼着,吟咏着,此起彼伏,直叫得我浑身燥热,心慌意乱。   说实在的,这蝉鸣,简直就是一种生命活力最自由的欢呼与喧泄。一种不可抗拒的,充满着生命意味的振奋与激扬。

  忽然就想到,这鸣蝉,先前曾是我们的田园牧歌生活中一个不可忽视的行游歌手。它们曾经自由而快乐地生活在我们的故园与乡村。   那个时候,每到仲夏季节,我们就能随时倾听到它们那洪亮而空灵的啼鸣。它们十分愿意倾洒出那份发自内心的快乐,与我们人类共同分享。奇怪的是,我们竟对这些乐天乐地,豪爽耿直的朋友,竟然越来越不能容忍,时常抱怨是这些风一样自由的生命,搅扰了我们平静的生活。于是,我们便变着法子地作贱和伤害这些弱小的生命。甚至编出许多足以给所有的蝉们带来灭顶之灾的谎言,讹传只要生噬活吞一只鸣蝉,那他的嗓门保准比一只蝉的嗓门还要响亮。有人还发明了一道油炸鸣蝉的菜肴,把捕捉到的鸣蝉用滚油活炸,据说味道十分鲜美。我时常在想,人类如此这般地暴殄天物,除了证明我们人类自己越来越冷漠残忍,越来越不可救药之外,还会有别的什么呢?

  以前,我曾注意到有许多的鸟儿都在远远地弃我们而去,觉得这是我们人类最大的悲哀。现在我又发觉,几乎是连鸣蝉这样的小生命,也在远远地弃我们而去了。   在我印象中,像鸣蝉这样的小昆虫的歌唱,以前在乡间的时候是常常能够听到的。它们的鸣声甚至伴随了我整个单调的童年,赋予了我那个清贫的童年至今回想起来依旧满腔温暖的无穷乐趣。   那时节,到处茂树繁花,绿肥红瘦,自然也就到处鸣蝉如织。现在则到处高楼林立,满目钢浇铁铸,蝉们再没了歇息放歌的地方,只好被迫远我们而去了。   现如今的蝉们,在人类的野心与霸气恃无忌惮地蔓延滋长的地方,它们不再唱。在高楼林立,市声喧哗的地方,它们不再唱。它们的歌声回荡在红尘之外,昂扬在物欲之外。它们已经遭受了人类太多的伤害,它们对人类早已心灰意冷......

  我是已经许久都没有如此酣畅淋漓地听到过这般快乐这般宏大场面的蝉们的歌唱了。   此时,在这遥远的峡谷中听到蝉鸣,自然觉得别是一番滋味。仿佛从肉体到灵魂,从骨胳到脏腑,都已被这鸣蝉的歌唱所浸淫,所充裕,所漫溢。   这蝉鸣,使我再一次体验到了一种生命的喧闹和咄咄逼人。它使我几近枯竭的内心,重新充满了一种生命的力量,鼓荡起了一种鲜活生气。我甚至觉得,这峡谷中的鸣蝉,分明就是大自然一付永不嘶哑的歌喉,它唱得越响亮,越欢腾,自然界就越有活力,越有希望。

  我问在这座小电站里工作的朋友,终日倾听着这喧闹的蝉声,心里烦不烦?想不到朋友却平淡地说:“在这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大峡谷中,整天守着嗡嗡作响的发电机,日子一长,总觉得有些寂寞,有些无奈,倒是这鸣蝉,为我们消除了许多的烦恼和寂寞。试想,在这荒无人烟的峡谷中,尚若没了这些鸣蝉们、昆虫们、小鸟们的歌唱,到处是死一般的沉寂,哪有谁会受得了呢?只有听着这鸣蝉,我们才不会感到孤单和寂寞,才会感受到生命的存在与永不停歇的躁动。甚至连睡觉,也才会踏实。”   是啊,假若地球的每一个角落,都再倾听不到这鸣蝉,我们的觉还会睡得安稳,我们的梦境还会那般五彩缤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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