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为自己添香

李幼谦 　　红袖添香，是古人最高雅的景况——当然也令现代读书人景仰。 　　首先，它是为男人读书时设立的专项服务（打柴的、锄地的，甚至算帐先生身边都无此一景）。其次，添香者必须为红袖（绿袖、黄袖都不合格，更不用说蓝袖黑袖），着红袖的，当然是年轻美貌的女子了。 　　什么是添香呢？顾名思义，便有这样的图解：青灯下，书生捧着线装书手不释卷，一位温婉贤淑的女子闲闲地立在身旁，为其焚香掌灯、端茶递水、可能还捧来红枣莲子汤……长袖逶迤，从书生面颊拂过，会意一笑，含情脉脉，书生心猿意马，扔了书去，伸出手臂…… 　　哪里是红袖添香？是红袖添乱哩。可的确就是红袖添香的实况转播，决不是我凭空臆造的。书生读书，有什么了不得？即使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还不至于不会点灯加油吧？要个女人侍候着？还有心思读书吗？ 　　这是做秀哩，做给女人看的。因为女人目不识丁，即使饱读诗书，也是男人的附属品，功名是男人的专利，读书是男人的事业基础，男人读书做官后，发达兴旺了，女人才有依靠。 　　现代男人，一般是先立业后成家的，待到身边有红袖时，功名利禄大部分到手了。若为消遣看书，不如上网看电视，所以迫不得已读书时，不是应付职称公务，就是为了再深造。提起读书，先端起架子，一要环境清幽，二要光线合适，三要清茶不断，四要香烟不绝。对孩子说：“去去去。”对老婆说：“别烦我！”再正襟端坐，目不斜视，烟灰烧了一瓷缸，这边读来那边忘，书到用时方恨少，还怪红袖没添香。 　　女人可没这么幸福。即使是当代知识女性，走出闺阁，也成为家庭主妇，读书不再是主业。油盐柴米酱醋茶，样样都要拿得起放得下，没容得凝神默念，就有孩子绕膝，正在沉思不语，又来丈夫打岔，在正常的工作之余，还有家务烦恼，妄想有大段时间来读书，简直是一种奢侈。而在细碎的时间中，拿起书总有千头万绪的家常事物，也难以进入状态。 　　诚然，“红袖添香夜读书”的琴瑟合鸣之乐已成为历史，才子佳人相伴，学业有成，爱情事业双丰收也不多见，更多的时候，女人与男人一同在职场上拼杀，学习成了必须。红袖添香，转化为在精神与物质上与丈夫相辅相成，忙工作忙家务之外还得忙学习。即使读书不是为了工作，不带有功利性的目的，与生存也无关系，但这可以滋润我们的身体和心灵，成为维持自己生命的养料，要想让内心变得非常充实，就得滔滔不绝地添补书香。 　　快乐的方式有很多种，对知识女性来说，最快乐的可能就是读书。女人少了赌场、舞场、酒场的应酬，甘守几架洁书，乃是兴趣所至。红袖时候，是陪公子读书，绿袖的时候，是陪儿子读书，等到成为青袖时，才到自己读书的时候。“昔日红袖今何在，空留俞郎闲翻书”，红袖变色了，不用为男人添香了，这时候，也没人能剥夺我们读书的权利了。 　　因为，女人是“没有红袖也读书”的，那就自己给自己添香吧。只是天生节俭，读书时，往往没有雀巢咖啡、洋参含片、绿茶红袖相伴，要添香时，桌上一杯茉莉花茶，氤氲里漂浮着暗香。身边几朵白兰花，时时吐露芬芳。看得疲倦了，也不用香烟提神，端上一碟瓜子，边磕边看书，香喷喷的，也让书更有滋味。即使什么也没有，还有书香，侵袭着、熏陶着，绵绵不绝给咱添香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