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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朋友

2020-12-14叙事散文zhaoyanq
朋友(散文)朋友。古往今来,都是一个多么神圣的字眼啊。又有多少关于朋友的故事,被一代又一代的人们所传颂:有人称之为“金兰”之好,有的颂之为“高山流水”的知音……在我的记忆中,开始与同院的堂哥堂姐、堂弟堂妹们一块玩的时候,母亲首先教我的是不要
          朋友(散文)   朋友。古往今来,都是一个多么神圣的字眼啊。又有多少关于朋友的故事,被一代又一代的人们所传颂:有人称之为“金兰”之好,有的颂之为“高山流水”的知音……   在我的记忆中,开始与同院的堂哥堂姐、堂弟堂妹们一块玩的时候,母亲首先教我的是不要跟大伙打架,要“相好”,她还说,要处得象“老庚”一样。后来我才知道,“老庚”就是最要好的朋友,父母希望儿子们今后有固定的朋友,就将他们与年龄相近甚至相同的男孩结为“老庚”,俩家象亲戚一样来往。女孩子则结拜为“姊妹”。   在他们的观念中,把它看得比堂弟兄、表姐妹还重!   读小学的时候,我是乎对朋友有了一些感性认识,觉得真正的朋友,就是上学约你一路同行,一片塑料布两人遮雨,甚至,一小块粑粑也要喂你一口,你当值日生时,他在教室门外一直等着,甚至帮忙洒水、倒垃圾……   稍大一点,到邻村的附设初中班读书,对朋友的理解,又增加了新的内容:中饭时,朋友会把自己口缸中自带的菜分给你一半,而你也会同样;朋友会不顾教师的再三劝告,在夏天的中午,约你到小河里面洗澡,赔你一同罚站;还会约你悄悄地溜进从家的园子里,偷桃子、梨子或其它水果吃,被子主人逮住交给老师,留校写检讨。但是当家长问讯时,都会不顾挨打,不出卖对方。   这就是朋友,患难与共,心有灵犀一点通。   刚到县城读中学时,初中的同班同学考取的不多,同村的就更少。那年我十三岁,虽然自己觉得已经 不是个小孩子了,但必竟是头一次离开父母出远门,不知所措,内心中萌生了对朋友的渴望。   的确,要是以往最要好的朋友和自己同班,那该有多好呀!我们可以一同去食堂打饭,一同到校外的田野里、龙潭边、操场上散步,讨论问题、评论同学,特别是中午打饭的时候,也可以象其它同学一样,一个人先挤进去,另一个人在外边接应,从而减少打不到菜、咸菜辣椒下饭的次数。   不久,我的生活中真的出现了一个人。起初,我也没有怎么注意他。他话不多,个头也不出众,课堂上是乎也没有受到过老师的表扬。下了课,大家拿着碗向食堂“冲锋”时,他却喜欢一个人坐在铺上看课外书。等大部分学生回宿舍,他才把书塞到枕头低下,拿碗上食堂。   一天下午,我照例到食堂打晚饭。因为做了当特色的猪肝酢炖茄子,食堂的秩序很差,打饭菜的速度也比往常慢了许多。自己从小就身体单薄,个头又小,除了正常排队那些时候,几乎都是最后吃饭。这一次也不例外,移到窗口要交票时,才发现攥在手中的饭票不知什么时候丢了。就在我满地乱找时,一个声音说:“别找了,恐怕已经被人捡走了。用我的吧!”同时,他把一张饭票递到我面前。我顺从地接过了饭票。   说实话,那时候,每个月的伙食费才8.2元,但多数学生都是每星期买一次饭票,象我这样的只能周密计划,丢了一张,就只能少吃一顿了。   端着饭,他又友好地约我到大操场去吃。空圹的操场上,已经有学生在踢足球,四周挺拔伟岸的大树下,看书背书的学生也寥寥无几。我俩在一棵大树下席地而坐,从学校的打饭秩序破题,边吃边聊,既聊学习,也谈家庭,彼此很快消除了陌生感,话也越说越投机。   那以后,俩人是乎达成了一种默契,先是一起到食堂打饭,在校园内、操场边找一个地方,边吃边聊;逐渐的,便一起到外边的田野上散步,到离学校不远的龙潭边读书、闲聊。他功课不是十分好,但课外知识很丰富。听他说,父亲是个小学教师,家里有很多的藏书,他不仅从小就爱听故事,而且还十分喜爱看书,只要是家里面有的书,他都拿来看,有些看得懂,还记住了一些内容,有些不大懂,只记住了少数人名地名什么的,因此他非常喜欢文科。   让我在内心中真正把他当做朋友,还是一件令我多年难以忘怀的事……   那是高二年级的上学期,深冬的一个早晨,起床的铃声还没响,我俩就到县城的环城路上跑步。   在东方淡淡的早霞映照下,朦胧的环城路绿树掩映,空气清新,弥漫着树叶的清香。我们慢慢地跑着,脚下的沙子有节奏地发出“沙--沙--沙--”的声响,令人精神振奋,气力倍增。忽然,我自觉一阵头晕,脸上发冷,虚汗直冒,自持不住,倒在地上。等到醒来,我已经躺在校医室里,校医告诉我,问题不大,是低血糖休克。幸亏有他及时把我背回来,注射了匍萄糖。这天上午,他一直在宿舍里陪着我,直到我感觉全好了,才一同去上课。   那天起,我从心灵深处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以后,我们的感情也日益加深。除了在学校形影不离,假期,不是我邀请他到我家,就是我到他家中,彼此的父母也都把我们当老庚对待了。   真的,高中毕业后,我上大学、参加工作,每一次回家,父母都会向我问讯起他的情况,念叨他的工作分配、是否有了女朋友、是否结婚……其实,刚上大学时,我们通信很少,虽然他只考上 中专,但却是国家部属的重点中专,远在外省,加之学习较紧张,仅在入学后不久互致了问候,介绍了双方学校的情况。   毕业后,我分回县上离家三十多公里的山区任教,由于交通不便、条件艰苦,想的东西也多,寂寞时喜欢给家人和朋友、同学写信;他却分回州内的另外一个县工作,不久,就被省里选拔,组队参加为期几年的藏区生态考察。在入藏前,他特意找到我任教的乡初级中学,俩人就着山区群众自己酿制的苞谷酒,在昏暗的煤油灯下,促膝而谈:回忆中学时候的美好时光和理想、回忆俩人都共同保留的美好交往,谈现在的工作,谈分配,也谈对今后婚姻、家庭、事业的打算,也少不了变一些彼此鼓励的话。   到西藏后,他也给我来了几次信,写了他眼中的藏族、雪山、生活,也写了感受和收获。此后,就基本断绝了信件往来。……   三年前的一天,我和同事到州城办事,中午在一个渔庄吃饭,遇到了他。老朋友见面,自然十分高兴,他坚持做东,我拗不过,两桌并了一桌。他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席间,他谈笑风生,尤其是对生意上的一些事情非常在行,讲得眉飞色舞。从他的话中,我听出了近几年的一些基本情况:西藏回来后,他调到了当时收入相当好的烟草公司,没干两年,又辞职下海,在州城大理注册了一个公司,生意还不错。说着还给了在座的每位客人一张精致的名片,名片上印有他经营的项目:电子出版物;电子产品;各种古董字画等等。   同他一道的,是俩个衣冠楚楚的胖子,看着也挺有派头。他介绍说,是两个外地的兰花老板,专门通过他在大理地区收购各种名品兰花。于是大家的话题都集中到兰花上。他很认真地告诉我,近年来,他的主要精力是搞半截兰花,已经在网上开辟了小站,生意不错。他还嘱咐我,应该抽空玩玩兰花,收入会比当那个破乡镇党委书记要实惠得多;若自己身边有亲戚朋友要玩兰花,可以找他,他一定会优惠。   由于走上工作台岗位以后不久的“火烧兰”情结,我一直喜爱兰花,不分品种,不分优劣,已先后栽培了几十盆,近年来,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日益提高,栽培兰花的人越来越多,到市场上交易的情况也越来越普遍,传统名品的价格不断上扬,一些新开发的珍稀品种更是价值连城,被业内人士喻为“绿色金条”,于是,一些珍稀奇异的品种成为不少人争想求购的对象。   真是无巧不成书,这次出差后不久,我就被调回县级机关新成立的一个研究部门任副职,工作比在乡镇时突然清闲了许多,有充足的时间逛兰花市场,到同事朋友家去串门赏花,不知不觉地卷进了买卖兰花的行列中,也实实在在赚了点小钱。   在当时全民炒兰花的大环境下,单位同仁的情况也大至差不多,人人都让市场上高额的兰花冲破了心中原先疑惑、观望的防线。两位临近退休的老同志,原先对兰花的买卖不以为然,认为是泡沫经济,是一种炒作和变相的传销,“说死兰花一棵草”,既不能吃,又不能入药。但是看着兰热持续升温,大把大把的钞票往炒兰者的腰包里塞,也开始跃跃欲试,却苦于资金不足,又缺少养植、购买的经验,不敢妄动。一天,不知谁在办公室提出了合伙的建议,大家便纷纷咐和,七嘴八舌地出起主意来。就这样,我被历史地推上了承头的岗位,并为大家的热情、鼓励、支持所打动,含含糊糊地答应了下来。   可静下心来细细一想这事,心中还真没有底:看当时那种势头,珍奇稀有的品种价位最高,今后的发展前途也大,但是风险也最大。不仅有跌价的风险,也还有养植上的风险和买到假货的风险。事实上,一些在兰花买卖中以次充好,以假乱真,鱼目混珠的现象已经时有所闻。   想来想去,我想到了他——这个高中时候的好朋友,心目中的“老庚”。一打电话,他满口答应,还主动安慰我保证货真价实,价格优惠,给苦了一辈子的老同志在买的过程中就等于赚到钱。于是俩人在电话中意向性地说定:他出售“剑阳蝶”四苗,每苗6万元左右,看货成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听了我反馈的情况,大家满心欢喜,开始各显神通去筹款,才不到一个星期的功夫,六个人合计筹措了23万元人民币。找了一个星期天,我和另外两位同事一道,早早地踏上了前往州府的路。当然,我们没有被买花的喜悦冲昏头脑,在通过看花、商量、杀价等程序后,也一在嘱咐他,货一定要可靠,因为是信得过的朋友,就不再象外人一样签署买卖协议了。他拍了胸脯。终于以22.8万元的价格成交。我们兴冲冲地轮轮流着把兰花象宝贝一样抱回了单位。   到此,合伙工作还远没有完。买回来后,大家又就这盆宝贝如何养、怎么卖等签订了一份“风险共担、利益共享”的全伙协议。事情才算告了一个段落。   事与愿违,才过一个多月,名品兰花的价格开始下滑,在“买涨不买跌”的观望中,走向有价无市,随着无奈的叹息,这盆宝贝也渐渐地不再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和热点。而我,由于承当着养植的重任,每天只能象服侍老太爷似的护着,早晚给它浇灌,白天让它通风,还要适时施肥、定时的喷药,替它杀虫防病,在无时无刻不希望它多发苗同时,不是怕它死亡,就是怕它被偷、还要担心它是假花……在期望、担心、焦急甚至恐惧的心情中一天天若熬,度日若年!   更出人间料的是:经过二十个月的精心管护,这盆“宝贝”不仅茁壮成长为20苗,而且终于羞羞答答地开出了一朵花——瓣型、色彩、品质都没有任何特点的普通莲瓣,每苗顶多值20元钱。我相不出用什么语言来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也许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苦撑苦盼了十个月的母亲看到期望中的孩子是一个严重的畸形时的心情就是这样吧。   我立即和他通了电话,把情形告诉了他。   他的一席话,更是让我五雷轰顶,五内俱焚,一股强大的怒火从脚底板直冲头顶:他以养植时间过长为由,一口否决——不是自己售出的花!对我提出的协议赔偿的建议,也是一口否绝。并从此有一个多月谎称要到外地做生意,改换了手机号码。   不用说,同伙们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是十分难过,但却束手无策……   大伙儿商量来商量支,决定利用“五一”黄金周放假的机会,上州城找他理论。也还凑巧,当天晚上,我们终于在饮食一条街的烧烤摊上找到了他。大伙连推带搡地把他请到一个小旅馆里,苦口婆心地和他谈了一夜。他呢?不是一言不发,就是一口不定。清晨,乘我去小憩一会儿的时候,他还有意无意地放出“委托我卖的花”的话头来,把同伙们怀疑的矛头引向我。   以后的事情正向我隐约感觉到的那样。由于对他的无奈,再加上一个同为副官的同僚在暗中诱导,同伙们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我的身上——“人有忘斧者”,一旦这样,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证据,也会把自己的猜想证明得活灵活现。从此,我沉重的日子又增添了无休无止的搔乱,同伙和他们的老婆、儿女们,有事无事聚在一起瞎扯,扯着扯着就找我闹,要我找回他们“一辈子的积蓄”。真是哭笑不得。   每到这样的时候,我在为同伙们的这种行为而气恼同时,更为所谓的朋友的举动义愤填膺。   我不时地自责:为什么就没有真正认识他。事隔几十年了,还把这样一个六亲不认的人当朋友?他为什么样偏偏骗的是我而不是别人。   有时我也禁不住为他开脱:他也不怎么内行,也是上了另一个卖主的当,那他又何必否认,大家同心协力再往上找、往上论不就完了吗?   就象过电影一样,我脑海里总是交替出现中学时代他那清晰的形象和现在这个他模糊的面目。我不停地反问自己,他是朋友?是同学?是商人或是骗子?   有那么几天,“他不会变成骗子”的想法占了上锋,我又报着一线希望给他发一条短信或拨一个电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但总是以一句生硬的回绝、无休止的争吵、甚至一方不耐烦地挂断电话而告结束。   此后,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骗子的想法又开始占据占据整个头脑:九十年代初,丢下优越的工作下海……名片上经营电子出版物;电子产品;各种古董字画的字样……主动地地约我搞兰花……拍胸脯打包票……重新接识他的过程变成一串具体的轨迹。我又不得不确信,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奸昨无比、六亲不认的商人,商海的浪潮,已经把他青少年时代父母和老师填充的灵动魂冲刷得干干净净。   有好多个晚上,我躺在床上反来复去无法入睡,“朋友”、“骗子”、“商人”等词汇象一个个重磅大锤,轮流着敲击我近乎崩溃的精神世界。这时候,我干脆穿衣起床,重新坐到电视机前,借助电视节目上已经根本无法吸引自己的那些对白,强制冲淡自己的思绪,若作用还不明显,便倒上一杯酒,一支接一支地吸烟,直到自己全被麻醉,下意识地倒在沙发上……   后来的故事,不用我再叙述,您一定已经猜到了:由于同僚的广泛宣传,领导也许是乎发现我真正有品质上的问题,我被免职,但却因祸得福,在免职文件后面弄到了一个括号,享受正科级待遇!   随着时光的流逝和家庭各和琐事的冲淡,我的生活才渐渐恢复了平静,理智的头脑也在劝慰我:   你只所以觉得朋友的背叛令你万分痛苦,无法容忍,那是因为你内心中仍然将他当朋友。让时光去验证朋友的真挚情谊吧!   这就是我要和大家聊聊的朋友的故事,不知是否值得回味?
                     2004年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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