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亲亲的大豆
2020-12-14抒情散文刘康宁
大豆可真算不上正儿八经的庄稼,麦收又秋收,收的是小麦和玉米,大豆在夹缝里就收了,无声无息的,不成个气候。地里的大豆棵子,也是不张扬,不像小麦和玉米,雄赳赳气昂昂的,目中无人。它们屏声静气的,匍在地上。其实,也是站着的,张着绿色的叶片,可看上
大豆可真算不上正儿八经的庄稼,麦收又秋收,收的是小麦和玉米,大豆在夹缝里就收了,无声无息的,不成个气候。地里的大豆棵子,也是不张扬,不像小麦和玉米,雄赳赳气昂昂的,目中无人。它们屏声静气的,匍在地上。其实,也是站着的,张着绿色的叶片,可看上去就是谦恭,低眉顺眼的,像常受婆婆气的小媳妇。等结了豆荚子,一串串的,也是藏在枝叶中间,不显摆。一直到豆荚成熟了,豆棵子的枝叶也衰败了,一串串鼓鼓的豆荚子才露出来;露出来,还不是为了显摆,是叫人快快收割,不然就会炸了荚,是种善意的提醒。这时候,你才会发现大豆的真性情,那残枝败叶中透出了一股子刚,还有一股子韧,沉甸甸的豆荚蓄满了能量。你才知道,先前的谦恭,那些个小情调,不过是大智若愚,是压低了期望,从小处着眼。好了,终于等到这一天,所有的一切都在那儿了,大豆的一生就要结束了。这时,蝈蝈儿躲在豆棵子里叫了,嚯嚯儿的,脆亮的声音传得很远,像在倾诉着大豆的心曲,唱得虽然只是个小曲儿,乡俚野调的,却能从中听出大的悲悯来。
从吃的方面讲,大豆是极具营养的。吃法上,谁能说得清有多少种呢?黄豆发了芽,就成了美味的豆芽菜;磨了糊儿,就可以喝豆浆,还可以做豆腐等各种豆制品;还有,民间用黄豆发酵后,做成豆豉类的各种咸菜,更有种另类的风味。圆圆的小石磨摆好,瓷盆子里泡好了黄豆,就可以磨豆浆了。石磨嗡嗡地转起来,抓一把泡得圆鼓鼓的豆子,装进磨眼里,加点水,洁白的豆浆就流了出来。这个过程,虽则简单,却是鲜活生动的。每个动作,是如此的流畅自如,纯朴柔美。这里的大豆不是道具,而是主角,自始至终是与人交流的,说的全是掏心窝子的话,你磨不完,它也说不完。
我们这里有种吃法,在乡间颇为流行。这种叫酱油麸子的东西,现在已进行了开发,有了作坊,成了地方特产。具体的制作方法很繁杂,属于粗粮细作。首先,要将新打下的麦子蒸过了;蒸过的麦子,再用野地里的生长的一种巴掌大的草叶儿包好;等它发酵了,长了长长的毛,有了香气就行了。主料大豆要放铁锅里炒;炒好了,就放清水里泡;泡透了,把豆皮搓掉,豆子就弄好了。最后,要准备姜、花椒等佐料,姜最好用姜芽子,花椒最好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器皿用泡菜坛子就可,把所有的材料倒进坛子里,坛子用粘度大的黄泥密封,就等着让它发酵吧。这是一个漫长的等待过程,几乎要用一年的时间。等到了时候,迫不及待地打开坛子,这又是一个叫人忐忑不安的时刻,如果闻到了一股浓浓的、发酵好的清香,就说明制作成功了;如果异味扑鼻,便是制作失败,就要反省一下,是不是在制作过程中,没弄干净什么料等等。所以说,稍有差池,就会前功尽弃。所以,制作酱油麸子的人,都是心细的人,不论男人女人都有颗沉静细致的心。酱油麸子做好了,一般是要送人的,相熟的人家,就送过一碗去。大家凑在一起,有时就讨论谁家酱油麸子做的好。我的邻居,两口子都会做酱油麸子,每年都要弄上一坛,自己吃,还要送几家爱吃这口儿的。他们家的酱油麸子,味道又与别家不同,清香微酸,令人回味且开胃。看那酱油麸子,汤清色正;豆粒儿,泛着琥珀色诱人光泽。想想制做它的人,纯朴、善良、情感细腻,心底里便陡地升起了温老暖贫的感觉。
乡下女人,把大豆在石碾上压过,用细罗过筛,豆面儿擀面条儿,豆糁子做渣腐;稍稍压过的,叫豆扁子,可以做粥。粥是玉米面的,又加了菜叶儿和盐,小火慢煮,等豆扁子熟透了,粥也做好了。香喷喷的豆扁子嚼在嘴里,就好似品味着一颗细密、质朴的心,无尽的心声是知冷知暖、手心手背的,如同儿时的呼唤,亲切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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