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 的 厚 度[原创]
2020-12-14抒情散文郝健
(1)阡陌间,摇着木铎的男子一直在寻找接近黄昏的方式。渐渐寒冷的北风布满他苍悴的目光,而木铎声依旧清脆地在田地和山坡间回啭。土塬上的月光,被坡下的柿树遮掩得婆婆娑娑,掩映在青灰之中的村庄安静如水。狗吠异样地空洞,抽旱烟的老者重又踱向山冈,以
(1)阡陌间,摇着木铎的男子一直在寻找接近黄昏的方式。
渐渐寒冷的北风布满他苍悴的目光,而木铎声依旧清脆地在田地和山坡间回啭。土塬上的月光,被坡下的柿树遮掩得婆婆娑娑,掩映在青灰之中的村庄安静如水。狗吠异样地空洞,抽旱烟的老者重又踱向山冈,以及那些曾经疯狂的夜晚。岁月在他的脸上老去,记忆却仍然鲜亮。你说,一切是永远中的一首无标题长诗。思绪和怀想历经苍桑,而后在一片蕉叶上凝固成一种澄明的印象。
河流在这个深夜进入封冻期。土黄的河岸在淡蓝的冰面旁坚硬地立着,更远的地方是寒冷的雪山。其实你无法走进你惯有的严寒,就象岁月从未火热一样。这样的时光仅是目光深处的故园,几竿翠竹和着清风飘摇在你草屋旁边。筝曲再度响起的时候,月色和月光一齐伸向突然静止的手指。
(2)我将于黎明时分起程。山寺的钟声何时醒来?溪边的杂草和脚步,在某个特定的时刻注定要成为一幅水墨画,而你早已顺流而下,低回暗啭于在十年一觉的扬州梦里。
那个叫苏轼的男人,在一个清凉的中午吟道“天人几何同一沤,谪仙非谪乃其游”。此时,他等待三百年的忧愁和感伤化为一阵细风,轻轻地飞向“阳关一曲水东流”、“满川风月替人愁”的意境之外。美酒,是这一刻最动人的泉声;佳人的眼波,是你最自然的想象和最无奈的体味。当诗句成为一种背景,当曲调从纤纤手指流泄而出时,感愤便只能是一片被泪水润染的胭脂。在另一些被浊酒和清歌填满的日子里,你独行于繁华和简淡的缝隙如履薄冰,在猜嫉和流放的间隔里吟诵只属于自己的歌赋。
(3)在喧哗与骚动的时光中,人流涌动和世尘甚嚣只是概念意义上的存在。尴尬中的思考不能带来你想要的安静,以及歌唱的冲动。
从树干上苞蕾出的嫩绿,试图催促年轮更快地老去,生命总是在啼哭中走向低唤下的终结。宿命的时间是一条静谧的溪流,或是你重新点燃并将快速熄灭的烛光,以及一个被默念千遍的名字。银河在那个男人的目光里,仅是一次伤情的别离。离散的日子,被李家才女演绎成一页又一页悲伤的短词。南迁的日日夜夜,与一条小船一同被猜疑的浪沫所遮盖;另一些风浪里,那支离的月光,被风流的柳永粘合得异样地温柔与浪漫。
在清婉的茶水中,你能清晰地看见窈窕的采茶女迎风的秀姿。此时,溪水畔的浣纱女子是一片渊古的背影,在鱼的游动里盛开为一朵雪色的睡莲。
(4)草舍和楼群之间横亘着一道石壁。你,一直端坐在石壁的冰寒中,冷眼看着天边那缕灰云。多少年来,它一直在星月和阳光间流淌,就象一种意念,时刻在生命的指尖袅绕。伯牙和子期死于何时?
蒹葭萋萋的季节里,南飞的雁群吵醒你不眠的夜梦。山罅和风痕中那一株老梅是否还开着寂寞的花瓣?在冷白的花蕊上,无归的蜂鸣和缀有露水的蛛网幻觉一样地印照着一个面孔。在沟壑纵横的思想里,时间以水流的速度接近天空。而后一片落叶般地飞向草舍的窗牖,轻轻覆上杜甫已然洁白的胡须,让空自长流的江水滚滚向东。你的诗句是一柄锈蚀的青铜剑,深深插历史的风烟中。
当我们都不在人世的时候,那群长大了的孩子依然能看见你的微笑。也许每个人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墓碑,但你不需要,你一直在风中生息着。
(5)西风乍起的古道旁,一个男人看见一匹枯瘦的老马与黄昏一同枯萎在断肠人的目光里。这时,你不再想燕雀与飞翔的含义。
在交叉花园的小径上,那个远去的背影一直激动着一个即将睡去灵魂。
车辙深深地印刻在碎石上,象鱼的游痕。在相濡以沫的早晨,阳光和黑暗奇迹般地融合为一团紫色的云霞。山峦上有鸟的侧影,笔立的树干上,错综的枝桠是你的飞动的发际?你,从来都不属于自己,就象自己并不知道归路一样的迷乱。山冈之上,摇木铎的男子在风中飞快地老去,如同黄昏的鸟鸣被黑夜的温情所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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