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多嚼不烂

贪多嚼不烂
刘敬胜
　　小时候，生活都很贫瘠。母亲养十来只母鸡，为了下蛋，卖了，得了钱，买油盐酱醋。肉，只有中秋节、春节这些比较重要的节日，或者来了客人才去称几两、半斤。肉选猪肉，肥的或五花，比瘦肉香。平时吃不到肉，所以馋，见了肉，小孩们都挪不动腿。 　　有一年冬天，院里来了一只黄鼠狼，半夜咬死了两只正下蛋的母鸡。第二天，母亲在家里咒骂黄鼠狼，父亲拿着鸡到集市上卖。买的人出价太低，得不了几个钱。父亲想，不如自己吃，打打牙祭，也让孩子解解馋。 　　两只鸡，炖了满满一铁锅。母亲想的远，多加点水，熬的鸡汤多。吃完鸡肉，剩下汤，盛到瓷盆里，每次炒菜时，放一点，味道就美了。 　　鸡还在炖，我们弟兄四个早围在了锅旁，闻着喷香的气味，缠得直流口水，嘴里不停地唠叨，鸡的胖腿归谁，翅膀归谁。鸡脯肉当然留给父母，因为他们出力多，最辛苦。 　　鸡终于炖好了，捞出来，放到瓷盆里，冒着热气。我伸手去拽鸡腿，鸡太烫，我猛地缩回了手，用嘴对着烫红的地方使劲吹，等母亲分配。 　　一只鸡腿稳稳地攥在手里，我赶紧用牙撕掉一块肉，没有嚼太碎就咽了，急忙又吃下一口，一边吃，一边用勺子把鸡心和鸡胗捞到自己的碗里。 　　母亲看我狼吞虎咽，忙说：“胜子，贪多嚼不烂，你慢点吃！”我置若罔闻，继续大快朵颐。 　　我正吃得起劲，忽然之间，感觉喉咙被什么堵住了，吐不出来，咽不下去，非常疼。喝醋，喝茶……能想到的办法都用尽了，仍不管用。父母把我送到不远的诊所，经过医生检查，原来我吃的太急，被一块小鸡骨头卡住了。医生让我张大嘴巴，折腾了十几分钟才把骨头捏出来，鸡骨头上还带着血。怕我再受伤，医生叮嘱我三天时间只能喝温热的稀饭等流食。我可怜巴巴地问：“还能吃鸡肉吗？”医生摇摇头说：“不能！” 　　回到家，看着哥哥们享受鸡肉的饕餮大餐，我只能无奈地望鸡兴叹。 　　中专毕业后，我跟着大哥逛文学论坛，学习写作，才明白“书到用时方恨少”。大哥说没有什么好法，只能恶补。大哥推荐，自己去选，一时之间，我从书店和网上，买了五十多本书，又从邮局订了五六种杂志。为了方便阅读，厕所、沙发、茶几、花架、床头，这里三本，那里两本。我重新恢复当年中考的习惯，早晨六点钟起床，晚上读累了，把书放在一边就睡了。书也不固定，随手拿起哪本就是哪本。母亲有时候看我睡着了，把床上的书拿起来，摆到书架上。 　　一次，吃完晚饭，我像往常一样从沙发帮上拿起一本书就看。母亲走过来，说：“儿子，我没读过几年书，可是我看你这个法也不大对。俗话说，贪多嚼不烂，你一下子读这么多书，能记住吗？”母亲的话让我瞬间一惊。近期读书废寝忘食，付出不少，可读的书得太乱，没有章法，回顾书的内容，一片茫然。 　　我开始制定详细的读书计划，一周只读一本书，每天读多少页页，做好笔记，读完一本，写一篇关于这本书的书评来加深对书的印象。通过半年多的阅读，我的文章得到了质的飞跃，陆续见诸报端。 　　为了买房子，提升生活质量，我只能靠多写，多发表文章，赚取更多的稿费。有一段时间，我为了给自己加压，每周要写四篇文章。其实那段时间，工作任务也很繁重。为了完成四篇文章的目标，我晚上常常构思到半夜，或者写到凌晨两三点钟，睡四五个小时再去上班，周而复始。当我发表的文章数量呈直线上升，稿费也成倍增加时，由于熬夜，身体的抵抗力和免疫力都向相反的方向相反。一次流感的侵袭下，我感冒发烧，突然晕倒在电脑桌旁，人事不省。 　　我乖乖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静静地看药液一滴滴顺着塑料管流进我的身体里，脑海里闪现出母亲曾经说过那句话“贪多嚼不烂”，感觉自己得不偿失，后悔不已。 　　贪多嚼不烂，普通话的一句话，蕴含做人的真谛，更是生活的智慧，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