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母亲·树
2020-12-14抒情散文李福登
文/李福登母亲逝世已有十多年了。但她留给我的许多记忆将历久弥新。深感遗憾的是,在母亲有生之年,我没有与她合照过一张相,这令我这个现今从事美工工作的儿子,心里异常难过。想念母亲的时候,我便只能在记忆的储藏库里一点一滴地抽出那些饱含深情的丝线
文/李福登
母亲逝世已有十多年了。但她留给我的许多记忆将历久弥新。深感遗憾的是,在母亲有生之年,我没有与她合照过一张相,这令我这个现今从事美工工作的儿子,心里异常难过。想念母亲的时候,我便只能在记忆的储藏库里一点一滴地抽出那些饱含深情的丝线,慢慢地在回想里见见母亲了。
母亲是因一场来势凶猛的旧病复发抢救不及而猝然去世的,那时候我正在离家百里外的县城读高二。等我得到噩耗回到家里,母亲早已入殓了——连母亲的遗容都没有见着,悲痛夹杂着深深的愧悔和遗憾,刹那间淹没了我的心。
后来我到了离家更远的地方读书,再后来又到区内离家最远的某地区一家报社工作,1996年春更是离开广西远上河北石家庄游历数月,并于当年国庆节南下广东东莞打工。某个静谧的夜晚,偶然反刍青春的日历,细细数来,才发觉自己近十年来,不知不觉已鲜有在家度过的日子,更遑论在清明时节给母亲上上坟、尽一下为人子者于老人仙去后唯一的孝道了。
今年春节,我终于克服了浪迹天涯人难以洒脱的种种羁绊回了一趟远在桂西中越边陲的家乡。当客车穿过羊城跨越珠江沿西江溯流而上,过梧州、穿南宁,再向西折入右江河谷,终于在十余个钟头后开始盘旋在百色大地的时候,当客车终于在靠近边境的那一大片莽莽苍苍的桂西丘陵上缓缓爬行,那浩浩莽莽的故乡风物涌入眼帘的时候,泪水瞬间溢满了我那因为身为男儿更因为在外闯荡而已有多年未尝泪味的眼窝……
透过车窗,望那十年依旧里略有变化的山水,我蓦然发觉我那已戴上了几百度近视镜的眼睛此刻是多么不够用了。在故乡那大片大片的水果基地、香料基地里,在鉴水河两崖那郁郁葱葱的杉木林和松林里边,该有多少块土地上曾留下了母亲那辛勤的脚印?
终于回到魂牵梦萦的家了!兄弟姐妹们欢聚之余,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哦,原来我是想母亲了……团圆饭桌上,大哥告诉我,今儿个家里果园荔枝和龙眼早早就开了花,今年又可望一个丰收年了。我便央侄儿吃过饭后带我去后山瞧瞧。
我离家远足的时候,侄儿才刚刚呱呱坠地,而眼前的他,已成长为一个结实壮硕的英俊少年了。侄儿在前面蹦蹦跳跳地领着路,看着他矫健娴熟的步伐,再想想自己连走这山路都有点力的样子,心下不由一颤:这些年来,我是不是在寻梦的长旅中被风霜磨去了青春的锐气了?一股莫名的惭愧与惆怅顿时涌溢心窝。
翻过一座小山丘,眼前便出现了一丛丛蓊蓊郁郁的荔枝、龙眼树,树上果然结满了一颗颗褐黄色的花骨朵,但见蜜蜂、彩蝶飞舞其间,轻轻托一小枝凑近鼻子一闻:一股淡淡的馨香沁入心脾,神情不由为之一振——哦,这就是我心为之牵、梦为之系的故乡树么?
侄儿告诉我,今年年前,家里光光橙子柚子一项收入就有上千元,还有八角茴油也各有千儿八百的收入,加上其它果树、甘蔗和杉木材等都有了不同以往的收获,日子是越过越象日子了……
听着侄儿眉飞色舞的叙述,我蓦然觉得眼前一片豁亮。母亲生前的希望,现在在她的儿孙辈手里正日益变成现实,母亲泉下有知,也该会瞑目了吧?即便远方的游子只能在无法选定的日子里才偶尔能回来一趟家,但家里的境况,是一日比日好了!
从果园回来,我又兴致勃勃地房前屋后转着看那十余株全是母亲亲手种下的果树:有荔枝、龙眼、黄皮、柚子、枇杷、柑桔、芒果、天菠萝、地菠萝、番石榴、无花果……
这些都是母亲还很小的时候便已种下了的果树,当时整个村子里只有少数几棵荔枝,母亲为了能让她未来的儿孙能吃上水果,便利用房前屋后余出来的些小空隙,一一种下了这些不需要人怎样花时间护理的生命力极强的果树。于是,我们几兄弟姐妹的童稚岁月,便比同村的许多孩子们更为有趣而充满温情。但年幼的我们并不知道,“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其实并没有我们写作文来歌颂一番那样简单,尤其是当我们也次第为人夫为人妇为人父母的时候,这句话更深深地嵌在每一个午夜梦回的生活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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