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散文网

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散文阅读 > 抒情散文

抒情散文

[原创] 六月雪

2020-12-14抒情散文微风轻行
六 月 雪我一直想写一篇关于六月雪的文章,在此之前曾断断续续写过一些有关它的片断,有随笔《六月雪将死》,有诗歌《六月雪已死》,也有日记体的文字,但都不理想。这里的六月雪是一种花的名字,并不是六月飞霜雪的意思,有初看到这三字组合的朋友还以为是
                      六 月 雪
                  
                 
  我一直想写一篇关于六月雪的文章,在此之前曾断断续续写过一些有关它的片断,有随笔《六月雪将死》,有诗歌《六月雪已死》,也有日记体的文字,但都不理想。这里的六月雪是一种花的名字,并不是六月飞霜雪的意思,有初看到这三字组合的朋友还以为是六月飞雪,感到不可理解“六月雪将死”的意思,也未能完全地理解我所要表达的。因此,现在先得要介绍一下这种花儿。
                 
  其实,我在去年才认识这种花儿。去年的一个春日,我和一位结交多年的朋友同去小城游玩,轻风习习,心情极其轻松愉快。与朋友行,不亦乐乎?行走在美丽清幽的街道上,街道一侧卖花的人们象是约好似的,一溜儿排着,一个小摊邻着一个小摊,几乎有两三百米远,这是小城的一个吸引人之处。这些花,有盆栽的、有用塑料小袋种植着便于移栽的、有被剪枝卖的鲜花,还有山上挖下来的各种奇花异草以及一些工艺盆景,真可谓是琳琅满目。我们都喜欢这样的小城,只凭了街道两侧的灿烂樱花霞、清绿银杏叶、迎面轻拂的清风、这些花摊儿,以及神情怡然自得的行人们,这样的小城无法不让人喜欢。
                 
  我和朋友一路走,一路看着那些花摊。她的生日快到了,听我提议买盆花提前庆祝,她笑得眯起了眼。在一个小摊前,她指着一排用小花盆种植的植物,我猫下腰来,初一看,那植物每株约有两三寸高,树围也就最多约有两三寸吧,这真是一丛矮矮小小的东西,放在小盆里,看起来很不显眼。再一看,那小植物每片细细小小的浅绿的叶子镶着一圈白白的边儿,看起来与别的花草植物的叶子很不同,我一下子被吸引了,更加仔细地审视着。花儿种在各种圆型、方型的小瓷盆里,盆体只有一寸半高左右,花泥是黑色的,在上面还有一些小小的草芽儿透过薄薄一层刻意附在上面的青苔长出来。花盆有橄榄绿色、胭脂色的,上面有一幅幅水墨山水画儿,有的还题了字,很是清雅。就在我百般赞赏的时候,朋友突然调皮地问我,“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儿吗?”我茫然地摇摇头,心里在想着这看上去似花非花,似树非树的清雅的植物会叫什么名儿呢?这时,卖花的老人看了我们一眼。朋友说:“大爷,这就是六月雪吧?”大爷点点头。   我一下子讶异了,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了,有这么雅致且稀奇的名字吗?我看着那六月雪,常见的左边一括号右边一括号合在一起就可以画出来的叶形,别致的白色叶边儿却使它显得很特别。我想,会不会是因了这圈白边儿取名为六月雪呢?我没有直接问,换个问题道:“这种植物会开花么?”大爷说:“在六月的时候,开一种白色的小花儿,整棵看上去象雪一样白,所以就叫六月雪。”从此六月雪三个字组合在一起,就成为了那种小小的花草刻在我的记忆里。
                 
  然而,就在购花盆的时候产生了一些分歧,先是我一眼看上了一盆花型与盆儿都较理想的,是独立的一枝向上遒劲地长着,到了离根一寸处分为二叉,然后每叉又各顶着一个小树冠,舒展而姿意。盆儿是橄榄绿的,盆边是正六角形。真是美极了!有棱有角的盆,有气势的树。说定了六元的花价,真值!我开心极了。朋友看我的神情,看着她自己所选的花,突然变得非常挑剔起来。她说她的花盆上面怎么裂了一个小缝,又说那花儿怎么有三四小棵一小丛地生长着,没有我的那一棵看上去有气势。我们是以审树的眼光去审视那花儿的,尽管不知道它到底属于花科还是树科。她选了又选以后,最后还是想办法“弄”走了我喜欢的那棵,我只好换成了一个有胭脂红的圆盆边的同样是分二叉长的一棵小小六月雪。我平素不太喜欢圆滑的东西,对那圆形与六边形的花盆也就偏好于后者,但是最终,为了友谊的平衡,违心要了圆盆。看着朋友略有几分洋洋自喜的胜利的笑容,我想友谊就应该是这样吧,只要她快乐,我也就快乐了。
                 
  于是,那两盆为了纪念她生日而买的六月雪成了友情的一个纪念物。双方从小城回来以后都约定要好好照料花儿,花的长势好就说明我们的友谊能够长青。二人也真有趣,每隔几天就要打个电话,互相通报花儿的长势。由于缺乏养花知识,对每日给花浇几次水,花喜阴喜阳喜湿喜干的常识一窍不通,只好尝试着来,所以电话里最初几日都谈这些问题。我把花先放在阳台上,后来移到了电脑桌架上。在蓝色的电脑桌架上摆放一盆胭脂红盆的浅绿的六月雪,再加上一个漂亮的塑料底垫,看起来倒真是舒心,眼睛的视觉也得到了充分的审美享受。我每日给花浇二次水,早晚各一次。而且记得有一次,是特意去雪山里取了从山上因雪消融而流下的溪水来浇灌它。六月雪能有这般享受,也真是特殊待遇了,估计天下是没有多少花儿能够享受到雪山消融的溪水的。
                 
  但是不久以后,大约在五月,就听到朋友的那盆六月雪被同事从办公桌上碰掉在地上了。本来是放在宿舍的,后来又移到了办公室,结果就招到了这样的厄运。花盆碎了,可以换新盆重新种植的,但不知什么原因,她放弃了。于是,每日里悉心照料着六月雪的人只有我了。六月雪经历了几次叶片泛黄、转青、干枯、吐新叶后,终于熬到了六月,但在整个六月里它并没有象我们所期望的那样开出白色的花儿来。我看着比买来的时候只长高了几厘米的六月雪,庆幸着它好歹还活着。它象征着我们的友谊。
                 
                 
  七月,我离开家乡去异地求学。临行前,本想把六月雪托付给朋友照料,想到她那盆夭折了的,我迟疑了;想把它转送给另一位好友,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想来想去,还是把花托家里人照料。                   
        
  当我返回到家乡,到家以后目光掠过那些花儿时,最先搜索的是那盆六月雪。六月雪没有负我望,在家人的照料下还存活着,只是在我离别后的几个月里,都未见长多少。然而,能活着,就是很好了。终于可以回来亲自照料它了。在外出的这些日子里,我也曾经与那位朋友打过电话,虽然没有提起过六月雪,但是还在维系着那份友谊的同时心里隐隐地挂着那盆六月雪。可终于回到家乡,竟然又一直因为彼此都有事,约了几次,也未能如愿聚在一起。我只是如往常一样照料着那小盆六月雪,象是在呵护着很多事物。六月雪对于我来说不仅仅是一棵小植物。
                 
  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些客人,在他们走后不久,我意外地发现那棵六月雪从分支处被拦腰截断,好象有什么东西曾经压在它上面造成了这样的伤折。其它的花盆里面竟然还有一些烟头。是谁破坏的呢?过度的痛惜反而使人神经麻木了般,我机械地把被压断了的枝彻底从小小树干上剪下来,整棵六月雪看起奄奄一息,垂死挣扎。我看着它犯傻,母亲过来,帮着修剪了一下,在它的干儿上最后就幸存着两片叶儿了。但母亲说,六月雪还能重新焕发生机,并安慰我耐心等待,过段时间它自然会吐出新枝来。于是我把六月雪放在了书法桌上,而且每日用浸泡过银杏叶儿的水去浇灌它,它再次缓慢地成长着,焕发着新绿,让我对它重怀着一线希望。
                 
  但是,关于六月雪的最不幸的事最终还是到来了,那天我突然神使鬼差地忘了按时把它挪到阴凉处并给它浇水。太阳透过玻璃窗热辣辣地照在它身上,好象只是一个早晨加一个中午,它就在干渴里无声无息地停止了最后的呼吸。再也不会有什么光合作用了,再也不会有什么新绿了,再也不会有什么生机了,再也不会……我痛心地望着它,在之后的日子里,一天比一天地绝望,一天比一天地清醒它完了!在花盆中静静地立着它的遗骸——残留的干枯的枝。
                 
  六月雪死了!在六月雪将死的时候,我为它写了一篇随笔《六月雪将死》;在六月雪死了以后,我为它写了一首诗《六月雪已死》。六月雪的死使我打击很大,我觉得它已经融入了我生命中的一部份,我觉得它象征了我的友谊,甚至象征了我的未来。很长的几天里,我不能够振作起来,总觉得它好象预兆着什么,直到我告诉自己“六月雪已死,而我仍然活着”;直到我放弃了与那位朋友之间的友谊,又再次与自己的心灵作斗争,说服了自己再次去珍惜应该不被六月雪预测的友谊;直到一天天振作起来;直到今夜,即将写完有关六月雪的这一刻;我从未看过六月雪的花儿,但六月雪及有关六月雪的一切却深深刻在了记忆里,成为了年轻岁月里的一个故事。
                 
                 

文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