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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我的喝酒史

2020-12-14叙事散文杨泽文
我家族的祖宗三代男人都有点怪:曾祖父不抽烟、不沾酒;祖父不沾酒,但善抽烟;父亲不抽烟,但善饮酒。他们之间看不出有相互嗜好影响和继承的关系,于是家族的一种神秘感经常闪现在我面前,让我茫然若失,尤其是每次我喝酒喝到几分醉意的时候。父亲的善饮在邻
  我家族的祖宗三代男人都有点怪:曾祖父不抽烟、不沾酒;祖父不沾酒,但善抽烟;父亲不抽烟,但善饮酒。他们之间看不出有相互嗜好影响和继承的关系,于是家族的一种神秘感经常闪现在我面前,让我茫然若失,尤其是每次我喝酒喝到几分醉意的时候。   父亲的善饮在邻里乡亲之间是出了名的,他几乎到了每饭必酒的程度。没有酒,他全身就仿佛散了架没了力气,这还了得,农事谁干?于是家里总得想办法弄点酒来。因而即便那饥荒年月,我对酒并不陌生。我8岁上小学那年已经靠舌头舔点酒就能分辨出哪是玉米酒、哪是高梁酒、哪是甘蔗酒、哪是橡子酒了。我这个能力是靠经常偷喝父亲的酒培养出来的。大概从五六岁左右就干起这勾当了,以后积习难改,从暗喝到明喝,到如今35岁的生命时光里,与酒结缘的时间已占2/3还强。   即便我是大儿子,但父亲还是严禁我喝酒的。这与乡里乡外的习俗有点出入。父亲当初出于什么考虑我并不清楚,他只要我认真读书,他也说不出为什么不能喝酒的原因来。因为我的许多伙伴经常从喝醉酒的父亲那儿得到赏酒喝,而我却不能。再说父亲也极少喝醉过酒。父亲教育我的杀手锏是“学校不准学生喝酒,喝酒喝坏了脑子就记不住字了”。   多年后的今天,还清楚地记得我终于不听父亲的劝诫而在上小学4年级那年挨了父亲的一顿棍打,打得我全身都是青紫条条,让我一个多星期都夜夜疼痛难眠。那一次起因是父亲发现我还是不听“教育”继续偷喝他的酒,便和我母亲一合计,采取了截流堵源相结合的办法将酒入柜上锁。这一下我完全傻了眼,没办法再偷喝了,只有在吃饭时干看父亲“啧啧”咂酒的份。终于怒火中烧,忍无可忍,最后铤而走险:偷偷将父亲喝空积攒了一年多的玻璃酒瓶子搬到大队部供销社回收点,30个酒瓶子卖了1元5毛钱。用1元3毛买了一瓶高粱酒,剩下两毛买了20粒糖,在学校里大阔了一回,结果被班主任告到了家里,自然我的那次注定少不了的“好运”也就来了。   读完农村小学附设初中后,我考进了20多公里外的县城读高中。寄宿在校的我常有机会自己买点酒喝了,但从不敢声张,毕竟学校有很严的校规。若被发现挨批评事小,可在同学面前失面子事大。再说每次放假回家父亲都要过问我喝酒了没有。若发现我在外喝酒那自己就别想继续读书了。因为父亲总认为喝酒就记不住字读不进书了,读不进书还不如不读。   18岁那年,我考上师范并远离家乡到了200多公里外的一座城市生活和学习。父亲知道我毕业后就可当教师有工作了,便在送我出门前反复嘱咐我说:“到学校要继续好好念书,等出校工作后我就不管你喝不喝酒了,因为我的责任也尽到头了”。记得当时我连连点头感动得要掉眼泪,同时心中又有一种隐隐作痛的感觉,我在频频责备自己为什么多年来没有听父亲的话,在外面依然固执地干着喝酒的勾当。想着走着,在老家对门的山岗上蓦然回首,只见父亲佝偻着腰身在家门口向我艰难地挥手,这次我眼泪真的簌簌淌下来了,一颗颗砸落在我前行的途中。   我在最后的校园就读两年间,酒喝得反而更少了。论喝酒条件要比过去好得多,但每次想想父亲送我出远门的情景时,想喝酒的兴致也就荡然无存了。我觉得面对惦念着我的父亲而在异地喝太多的酒是一种罪过。   参加工作后,我饮酒的机会多了,也常饮但极少大醉。我终于悟出饮酒的最佳境界是适可而止,留有余地,这样才有几分“酒仙”之趣,反之大醉则与“酒鬼”为伍了。   记得参加工作满10年的那一天,我在老家的屋檐下和年迈的父亲一道饮酒。他一口,我一口,喝着一种亲情、一种血缘、一种景致。父亲为我10年间的工作成绩和业余创作成绩高兴,我则为父亲依然保持着乐观向上的精神风貌高兴。我突然问父亲:“为什么我们家族的祖宗三代男人嗜好都不相同,而到我身上却和你一样?”父亲端起酒碗轻轻喝了一口后,把目光投向远处的青山,平静地说:“因为他们之间不是真正的血缘关系。你亲曾祖父死得早,你亲祖父又出走得早,你知道的曾祖父和祖父都是后继的,他们人品都很好,都八十高龄才过世,我们这个家族不能没有他们。而你呢?你为什么喜欢喝酒,因为你是我的亲儿子。”   父亲的话震颤了我的心灵,我终于拨开了笼罩在家族中的一团迷雾。自然,我后来的喝酒无疑要比先前畅快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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