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儿时的春节乐
2020-12-14叙事散文许也
孩提时过年当然首先对吃很有期待,等待着能那么痛快地吃上一顿好菜好饭,为了在大年那天吃得多些饱些,我们甚至会想把肚子故意饿着。仿佛就因了这顿大餐会使我在这一年里陡长了几斤肉似的。过年吃上“好饭”就是不掺地瓜米的纯白米饭,而且是干饭,这是相对于
孩提时过年当然首先对吃很有期待,等待着能那么痛快地吃上一顿好菜好饭,为了在大年那天吃得多些饱些,我们甚至会想把肚子故意饿着。仿佛就因了这顿大餐会使我在这一年里陡长了几斤肉似的。
过年吃上“好饭”就是不掺地瓜米的纯白米饭,而且是干饭,这是相对于稀饭而言的,也叫“炊笼饭”,必须下比稀饭多得多的大米。当年我们每日三餐吃的都是稀饭,似乎成了闽东一带的地方习俗。说是说那稀饭比较易于下口和消化,到底还是出于粮食的紧张。当年的农户交完公粮统购之后粮仓里也空得可怜,谷子再经脱粒后只剩百分之六七十的出米率。所以,家家户户都要拿地瓜丝(俗话叫番薯米)掺杂在米饭里吃。煮出来黑乎乎粘稠稠的,闻多了那种气味都会倒胃。
我吃“番薯饭”吃了整一个小学时代,只有每每过年,才能例外地吃上白米饭,尝尝年糕、鱼丸、汤团、猪肉之类开开荤,让生锈的肠胃加一次油。那些肥肉、海鲜大人总会监视着孩子,不准多吃,一条很大的新鲜黄瓜鱼往往被放了太多的盐,以至于吃不出鲜味来,为的是可以多吃些时日。
在年夜饭时大人也会从各自羞涩的兜里摸出几张早早备好的崭新角票给我们作压岁钱。次日初一一大早,我便会和几个邻居的孩子热乎乎地揣着那几张角票进城逛街去了。
春节航城(长乐)的街道人山人海,大家在街上摩肩接踵地走着,革命标语随处可见,高音喇叭里播放着革命歌曲,为那革命化的春节增添不少喜庆气氛。我们心花怒放地夹杂人群中摇摆穿行,兜里有几张小票子就好象是个大富翁。那几角钱用处可不小:在一家小人书出租店那儿看一本才一分钱,我们可以看许多小人书;在街头的糖果摊上,我们可以买到一分钱一颗的白糖,若肯出两分钱则可以买到两根小棒儿挑起来的麦芽糖,边走边拨弄着,把那麦芽糖调得即粘又香然后再慢慢地舔着吃。我会围在杂货摊前讨价还价,花一分钱买四五粒的“炮药”。压岁钱多的城里孩子们是将炮药装进正规的玩具手枪里打的,甚至可以打连发,而我们只装在自己制造的木头手枪里一发一发地打,像土八路打一枪必须拉开牛筋枪栓上“炮药”。但是,我们也装进自己用子弹壳特制的“天地炮”里玩。那是从废品店里弄来的全铜子弹壳,在底部用钢锯条锯开一道小口,在子弹壳的顶部系上漂亮的红绸,炮药就装进底部的小槽内,我们只需把子弹抛向高高的天空,落地时靠子弹壳内的弹头叩击炮药来引爆。子弹壳落地的那瞬间,发出的一声巨响是很刺激的,足可以把路人大吓一跳。
进城,我们看到许多城里孩子玩小包车就打心里羡慕,但我们的压岁钱远远不够买。于是我用泥巴自己制作,选用的是江边又粘又滑的那种黑泥。在制作小车之前我会与小伙伴先玩一会儿“补锅”,把那泥巴捏成小碗形状,朝石板地上狠狠一摔,泥碗内的空气被迅速压缩,便从泥碗的背面穿出个大窟窿,啪的一声飞走不少泥巴。这个窟窿越大,对手的玩家就必须从自己的泥堆里取出越多的泥来补窟窿,这就是“补锅”了。我们拿出吃奶的力气把泥碗摔得响亮,摔出最大的窟窿,都想让对手的玩家陪补最多泥巴。玩到后来,我们的脸上都溅满了泥巴颗粒,成了丑八怪,输的一方泥巴补得越来越少,以至于泥碗越做越小,再也摔不出响声来。
经玩过“补锅”的泥巴变得特别柔韧,正适合制作各种泥玩具。我们靠两只小手在寒冷的冬天里那么捏着塑着理想的小车,直到满意才把那些车轮车厢车头一一小心谨慎地晒到瓦顶上去。用不着几天经冬日干燥的冷风一吹就干了,我们再将那些车子部件一一拼接起来,组成一部玩具汽车。车子跑起来肯定比较笨重,也经不起几次碰撞,很快就会四分五裂地瓦解……
回忆起来,童年的春节是快乐的,那些乡土的玩乐在我们成长的岁月里是怎样镶进了一个个智慧与创造的美妙片段啊!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注:此稿首发于红袖添香。
注:此稿首发于红袖添香。
很赞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