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走弥陀
2020-12-14抒情散文井中树
走弥陀 弥陀在皖西南太湖县的一隅。想象中的弥陀很遥远,因为那还是一种古老的遥远。五月中的一个晴日,我们走上了去弥陀的路。对于我们一行来说,走弥陀只是一种形式上的说法。因为不是我们在走,而是一辆中巴载着我们在群山间穿行。我们
走弥陀
弥陀在皖西南太湖县的一隅。想象中的弥陀很遥远,因为那还是一种古老的遥远。
五月中的一个晴日,我们走上了去弥陀的路。对于我们一行来说,走弥陀只是一种形式上的说法。因为不是我们在走,而是一辆中巴载着我们在群山间穿行。我们似乎一会在高处,一会在低谷,但说到底,我们所处的位置只有车座那么高。无从听闻谷地间的歌谣,也不能亲历山阴处的雾岚。但现代文明就是这样,你享有它,你就离不开它了。
在现代社会的空间概念中,小镇弥陀已不再边远。关于从县城到弥陀的车程,有人告诉我们,两个小时就到了。 接下来他又说,往日没有公路的时候,到弥陀全靠步行,背着雨伞干粮,沿山间小道走上两天,路上还要住一宿旅店。刮风、下雨、发洪水,那会怎样呢,你尽可想象旅人的艰难了。
实际上,这种想象我在几年前就有了。那是听一位同事的母亲谈起她和弥陀的往事。那还是上个世纪的五十年代初,同事的母亲也就二十岁左右,她从县城去弥陀当乡村小学教师,一个二十岁女孩子的弥陀之行可算是山高水远了,她讲述她记忆中的山路,关于野兽以及土匪的传闻,还有在乡村小学的任教经历。学生有的很大,个子比她还高。上夜校,烛火中的一张张渴盼的脸。一位男教师,患着肺病,病痛与昂奋交织,后来他终于倒在工作岗位上。她话语中的艰险、沧桑与遥远十分真切。我听她讲述那一段人生故事,真的对在那个充溢激情的年代,一个知识女性为传播知识而远赴他乡的勇气无比钦敬。
于是我就记住了弥陀。我想总会有一天走近弥陀去看一看。
到弥陀的一段路程,除了走在山野间,更是俯临水上。当车开始爬山时,我先是看见半坡的松林与大石,接着是山花和泉水。初夏的山岭在冒汗——岚气蒸腾。车子猛然冲上山顶,眼底顿现一片无际的水面,天光山色尽在水中。这就是著名的花亭湖。它被群山拱卫环绕,似乎在随山势而升高,并在远山近岭间迁延出一条温柔的湖岸线。我们的车顺着山路向下盘旋,于是越发地接近了湖,近到几乎伸手可及。接着又爬另一座山,湖就被更阔远地展开。不管走过了几道山,湖似乎依旧静肃在你身边,面容温润,星眸眨动,向你传情达意。
这是太湖境内的典型风貌,它的山醒目,它的水惹眼,你在看山之际必然也通读了水。 山势越来越高,道路的急弯时而出现。我的感官有时似乎适应不了路的急转直下与飞升腾挪,于是有些晕乎乎的。这是对山的消化不良。但是,险与趣总是连在一起的。奇崛和风情不时掠过眼前。山体上大石如浪般涌动,树木错落而青藤丛生;有梯田渐次下降,直至泥土模糊之际,突现出一头大牛和骑着牛的人。还有对面山上的翠竹,妍如翅翼,欲挟山而去。至于山谷中印章一样的房舍,点缀出几分人间烟火。由此我想到古代行旅者,此时该到哪寻一碗米酒来喝吧?也许还会跟村姑唱和一首歌谣,就此留下一则缠绵悱恻的故事。 没有米酒,我们倒在山间发见一处好泉。这泉折叠着浪花从远远的山尖上落下,不急不缓,清澈纯净,不能不令我们停车、下车、俯身,让泉花激到脸上,冲进喉里,直至润透肺腑。好一会儿,口舌之间还是甜津津的。于是大发议论,这泉要引下山去,引到城里,让所有人都能品尝多好。但想想,还是不好,能让所有人都喝上的,就未必是这种真纯的水了。看来你只有在这泉源处,才能确定无疑地享受此种乐趣。 接下来我们又品识一系列地名,如“李杜”、“马庙”、“大山”、“河口”等等,这些地名一直缀连到弥陀。每一个地名似乎都有某个古老的故事让我们去倾听。弥陀镇就在这些地名之后的山间盆地上出现了。镇街有古风,弥陀寺和百草林各在镇街的郊外沉默着,我们没见到狂肆的诗人朱湘,倒是在百草林见到朱湘一族的两个女孩。问知道朱湘吗?说知道,好早就死了。她们的脸上多少显示出荣光。弥陀寺和寺内的老僧定定地看着我们。我也看着自己。我陷入了一种不知是不是虔诚的静默。 走在弥陀的镇街上,思维的时间是漫长的。现实中的弥陀当然更加漫长而久远。…… 走完了弥陀,回到城市以后,在某个黄昏,我突然有了这么一种遐想:如果把通往弥陀道路上的山全部抽走,而只剩下仍旧保持原来状态的路,那些路低回或高昂,穿插交会,盘绕天地间,那将是一幅多么壮观的场景。 当然,不管走向哪里,“走”总是一种体味。一切都在走的况味中。
这是太湖境内的典型风貌,它的山醒目,它的水惹眼,你在看山之际必然也通读了水。 山势越来越高,道路的急弯时而出现。我的感官有时似乎适应不了路的急转直下与飞升腾挪,于是有些晕乎乎的。这是对山的消化不良。但是,险与趣总是连在一起的。奇崛和风情不时掠过眼前。山体上大石如浪般涌动,树木错落而青藤丛生;有梯田渐次下降,直至泥土模糊之际,突现出一头大牛和骑着牛的人。还有对面山上的翠竹,妍如翅翼,欲挟山而去。至于山谷中印章一样的房舍,点缀出几分人间烟火。由此我想到古代行旅者,此时该到哪寻一碗米酒来喝吧?也许还会跟村姑唱和一首歌谣,就此留下一则缠绵悱恻的故事。 没有米酒,我们倒在山间发见一处好泉。这泉折叠着浪花从远远的山尖上落下,不急不缓,清澈纯净,不能不令我们停车、下车、俯身,让泉花激到脸上,冲进喉里,直至润透肺腑。好一会儿,口舌之间还是甜津津的。于是大发议论,这泉要引下山去,引到城里,让所有人都能品尝多好。但想想,还是不好,能让所有人都喝上的,就未必是这种真纯的水了。看来你只有在这泉源处,才能确定无疑地享受此种乐趣。 接下来我们又品识一系列地名,如“李杜”、“马庙”、“大山”、“河口”等等,这些地名一直缀连到弥陀。每一个地名似乎都有某个古老的故事让我们去倾听。弥陀镇就在这些地名之后的山间盆地上出现了。镇街有古风,弥陀寺和百草林各在镇街的郊外沉默着,我们没见到狂肆的诗人朱湘,倒是在百草林见到朱湘一族的两个女孩。问知道朱湘吗?说知道,好早就死了。她们的脸上多少显示出荣光。弥陀寺和寺内的老僧定定地看着我们。我也看着自己。我陷入了一种不知是不是虔诚的静默。 走在弥陀的镇街上,思维的时间是漫长的。现实中的弥陀当然更加漫长而久远。…… 走完了弥陀,回到城市以后,在某个黄昏,我突然有了这么一种遐想:如果把通往弥陀道路上的山全部抽走,而只剩下仍旧保持原来状态的路,那些路低回或高昂,穿插交会,盘绕天地间,那将是一幅多么壮观的场景。 当然,不管走向哪里,“走”总是一种体味。一切都在走的况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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