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南方音乐女神
2020-12-14抒情散文杨杨
准确的说,六十年前的四月,云南省通海县的十八个妙龄女孩,在某一天早晨醒来,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冥冥中听到一种召唤。那种召唤的声音仿佛来自天堂,又好像是她们体内本来就存在的难以言状的东西。她们不约而同冲出闺房,来到树木掩映的金山寺里。她们看
准确的说,六十年前的四月,云南省通海县的十八个妙龄女孩,在某一天早晨醒来,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冥冥中听到一种召唤。
那种召唤的声音仿佛来自天堂,又好像是她们体内本来就存在的难以言状的东西。她们不约而同冲出闺房,来到树木掩映的金山寺里。她们看到一群年轻的男子,身穿长衫马褂,脚套青鞋白袜,在富丽堂皇、庄严肃穆的大殿上,依次而坐。他们有的手敲木鱼,有的手持摇铃,有的口吹唢呐,有的撞击铙钹,有的敲锣打鼓,有的弹奏三弦,有的口唱经文。
她们仔细数一数,刚好十八个男子。她们的心不由一跳,是偶然的巧合?还是上苍的安排?十八个女孩前来观赏十八个男子演奏。她们看到,这十八个男子的眼神都有一种幻想的气质,从他们柔和而文雅的似有似无的微笑中,流露出一种苍凉和悲伤的光影。最让她们震撼的是,一种深藏在音乐深处和晦涩难懂经文背后的力量,触动了她们的想象、肌肤、灵感。原来,自己的精神、灵魂与外部世界,是如此美妙,如此精彩。
在一瞬间,那十八个男子的气质、表情、音乐,赋予了她们做人的尊严、自由和信心。同时,她们成了这种音乐的女囚,再也走不出它的光环,走不出它的故事。
的确,这种音乐是云南特有的地方音乐,已有400多年的历史,它是一种关于人的生命与精神本质的音乐,虽然它有一个宗教色彩极其浓厚的名称——洞经,但它赞咏膜拜的不是神,而是人,而且是人中的先贤俊杰——孔子、关羽、岳飞。那个时代,这种音乐只能在高堂庙宇中演奏,气氛雍和雅致,开明清朗。可以说是当时的主流音乐,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所以上流社会规定,演奏者必须是文化修养较高的男子,否则就会亵渎它的圣洁。
这十八个女孩只好秘密的组建自己的洞经礼乐社,秘密请来一个名叫张家熊的男子当她们的师傅,秘密的学会了演奏洞经音乐的十八般武艺。
当然,现实是不允许她们如此疯狂,如此胡作非为,如此伤风败俗。一场音乐官司最终打进了县衙门,惊动了县太爷。结果,虽然县太爷恩准她们演奏洞经,但是有个条件,那就是她们从此必须洁身自好,永不婚配。为了迷人的洞经音乐,她们相互用眼神商议了一下,果断的答应了县太爷的条件。从此,她们成长并生活在洞经音乐的天堂里,有了内心的交响乐。在绝对另类的音乐的单行道上,艰难地行走了半个多世纪。她们的命运,就是洞经音乐的命运,而洞经音乐的个性,就是她们的生命意气。她们的血液里有着丰富的音乐成份,她们不平凡的人生境遇和曲折的人生故事, 也丰富了洞经音乐的生命内涵,使洞经音乐更显得神秘奇妙。
如今,十八人惟余六人了,她们最小的也有77岁,最大的已过82岁了,她们依然生活在最纯粹的乡村里,仍然独身守候着洞经音乐。2001年10月31日,当她们六人蹒跚着走进北京保利剧院,登上第四届北京国际音乐节的乐台上时,她们的表情和演奏,让多少人泪流满面?人们从她们简单的唢呐声、锣鼓声、铙钹声、三弦声,以及迟暮的嗓音里,看到了一种民间精神的原型,感受到了一种生命的灵光和高原的气息。引起了首都音乐界的极大关注,《人民日报》、《北京日报》、《音乐周刊》、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等10余家新闻媒体纷纷作了报道,把她们誉为“中国南方音乐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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