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解读一座城市
2020-12-14叙事散文黄复彩
原创解读一座城市你需要出门走走。世界如此之大,而自己置身的范围却如此狭小,这不能不是一种人生的缺憾。有时候,你不免羡慕古人。古人崇尚“行万里路”,古人到底比我们潇洒,骑一匹瘦驴,戴一顶破毡帽,就这样义无反顾地出门了,一走就是几年甚或是十几
原创
解读一座城市
你需要出门走走。 世界如此之大,而自己置身的范围却如此狭小,这不能不是一种人生的缺憾。有时候,你不免羡慕古人。古人崇尚“行万里路”,古人到底比我们潇洒,骑一匹瘦驴,戴一顶破毡帽,就这样义无反顾地出门了,一走就是几年甚或是十几年。我们所缺少的,恰恰是古人那种对廓大世界探究的毅力和雅兴。我们只关心身边的事,只关心自己的口袋或是自家门里的一小片天地,就像那座荒岛上的鲁滨逊,愚顽,却又自以为聪明。从这一点来说,我们虽然拥有冰箱和电饭锅,但很难说我们就一定比古人幸福。 其实,对于现代人来说,“行万里路”已不再是什么难事,只须乘上一架波音飞机,在万米高空观看云聚云散,在意识的错宗流动中,须臾间被抛别于身后的又岂止是“千里江陵”呢?但我们毕竟再也无法听到两岸动人心魄的猿声,无法领略这大千世界每一个细微妙处。我想这也许正是我们疏于出门的理由。 上午还在家门口的江堤上散步,傍晚便踏上别国的土地。异域风情的街道和街道两旁的热带植物让你知道,这已不再是上午的故园。天空洁净得像是被人刚刚用水洗过,街道洁净得让人简直不忍用脚去踏踩。你最醉心的是那大片大片的绿地,那种仿佛被天公无意间泼洒了一桶又一桶绿汁一般的感觉,真正是让人赏心悦目。 但接踵而来的便是茫然和无措。第二天清晨,你在无备的情况下信步走进一条宽宏的街道,等到发觉已走出很远时,却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途。口袋里没有一张可以打车的外币,所有的路标也全是外文;你站在大街上无助地四望,但大街上除了潮水一般的车流,并不见一个如你般悠闲的行人。好不容易见到一个牵着一条斑点狗的马来女人,你向她举了举手,那女人却朝你抱歉地示意,她听不懂你的语言。于是你明白,现在的你,已经是一个道道地地的外国人。就像你在本国大街上遇到的任何一个外国人一样,你与他之间的隔膜是天然的。你索性往前走去,你想你大不了会成为一个被警察叔叔领走的孩子,你情愿丢掉身子却不愿丢掉自己。你走到一栋十八世纪的建筑门前,你竟意外地发现,这就是著名的莱福士饭店。那中世纪风味的巨大吊灯,那被刷得雪白的外墙和内壁,还有那像铺着厚厚绒毯一样的宽广草坪,都让你沉浸于当年殖民者的氛围之中。于是你想象十九世纪英国小说家毛姆坐在那草坪上一边喝着香槟洒,一边架着二郎腿和印度女佣浪漫调情的情形。你不再犹豫,你像毛姆一样大摇大摆地走进这座古老的建筑,却猛然觉得,自己的样子,俨然就是第一次进城的农民陈焕生。 直到这时你才感到,这座城市恰如一本向你摊开的外文书,那所有跳跃的文字,都不过是一个又一个陌生的音符。这座城市之不属于你,尤如你不属于这座城市。 在本国,你总是习惯于找陌生人说话,尽管有时候难免遭到难堪或是白眼。记得有一次陪妻子逛街,你实在懒得去浏连一个又一个柜台,你不得不找了把椅子坐下来等候妻子。这时来了一个和你一样走累了的女人。你问女人现在几点了,女人说十二点差五分。你朝女人笑笑说,这时候应该是你们女人在家做饭的时候,你怎么还在这里逛街?你本想用这句调侃的话缓和一下你自己,也缓和一下这走累了的女人,没想到那女人朝你怪怪地看了一眼,像逃避瘟神一样赶紧离开与你相邻的椅子,事后你想,那女人一定认为你是一个神经病人。但这是你改不掉的习惯,你总觉得人与人之间不应是这样冷漠,更不应是这样抗拒。你想着这城市养狗的人越来越多,人与狗尚且处之和睦,在人的眼里,对方未必连一条狗也不如吧。 渐渐地你不再迷路,你总是一次次离开同伴,一次次独自走向大街,你总想找到一把打开这城市大门的钥匙,进而把自己的名片也分送给这城市的每一个居民。就像在国内一样,无论是坐在出租车上还是在商场的柜台前,你总是没事找事地与一些陌生人说话。好在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华人,他们有着与你相同的面孔,说着与你差不多的华语,虽然说得蹩脚些。你向他们说:华语说得真好,祖籍是哪里啊?回答说是福建,也有说是广东,有一次,一个卖榴莲的老人说他的老家是“安qin”,老人也许是说“安溪”,但你却兴奋地说:我们是老乡啊,我就是安庆人!老人好象真的遇到了家乡人,怎么也不肯收你买榴莲的钱。他们不说是“中国”,好象福建或广东就代表着中国,而自己本来就是中国人。你又问他们回去过没有,有的说,回去过啊,前年就在是在老家过年的。有的则说,有机会一定回去看看,毕竟是祖辈的老家。在这样的交谈中,你与这座城市之间原本的距离也就在一点一点地缩短了。 你不再茫然,也不再无措。有时候,你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来到了异域,是否真的走出了国门。于是你也就相信,无论是本国人还是外国人,只要你真诚地走向他们,你就能找到打开他们心胸大门的钥匙,你和他,原本就是一对最好的弟兄。
你需要出门走走。 世界如此之大,而自己置身的范围却如此狭小,这不能不是一种人生的缺憾。有时候,你不免羡慕古人。古人崇尚“行万里路”,古人到底比我们潇洒,骑一匹瘦驴,戴一顶破毡帽,就这样义无反顾地出门了,一走就是几年甚或是十几年。我们所缺少的,恰恰是古人那种对廓大世界探究的毅力和雅兴。我们只关心身边的事,只关心自己的口袋或是自家门里的一小片天地,就像那座荒岛上的鲁滨逊,愚顽,却又自以为聪明。从这一点来说,我们虽然拥有冰箱和电饭锅,但很难说我们就一定比古人幸福。 其实,对于现代人来说,“行万里路”已不再是什么难事,只须乘上一架波音飞机,在万米高空观看云聚云散,在意识的错宗流动中,须臾间被抛别于身后的又岂止是“千里江陵”呢?但我们毕竟再也无法听到两岸动人心魄的猿声,无法领略这大千世界每一个细微妙处。我想这也许正是我们疏于出门的理由。 上午还在家门口的江堤上散步,傍晚便踏上别国的土地。异域风情的街道和街道两旁的热带植物让你知道,这已不再是上午的故园。天空洁净得像是被人刚刚用水洗过,街道洁净得让人简直不忍用脚去踏踩。你最醉心的是那大片大片的绿地,那种仿佛被天公无意间泼洒了一桶又一桶绿汁一般的感觉,真正是让人赏心悦目。 但接踵而来的便是茫然和无措。第二天清晨,你在无备的情况下信步走进一条宽宏的街道,等到发觉已走出很远时,却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途。口袋里没有一张可以打车的外币,所有的路标也全是外文;你站在大街上无助地四望,但大街上除了潮水一般的车流,并不见一个如你般悠闲的行人。好不容易见到一个牵着一条斑点狗的马来女人,你向她举了举手,那女人却朝你抱歉地示意,她听不懂你的语言。于是你明白,现在的你,已经是一个道道地地的外国人。就像你在本国大街上遇到的任何一个外国人一样,你与他之间的隔膜是天然的。你索性往前走去,你想你大不了会成为一个被警察叔叔领走的孩子,你情愿丢掉身子却不愿丢掉自己。你走到一栋十八世纪的建筑门前,你竟意外地发现,这就是著名的莱福士饭店。那中世纪风味的巨大吊灯,那被刷得雪白的外墙和内壁,还有那像铺着厚厚绒毯一样的宽广草坪,都让你沉浸于当年殖民者的氛围之中。于是你想象十九世纪英国小说家毛姆坐在那草坪上一边喝着香槟洒,一边架着二郎腿和印度女佣浪漫调情的情形。你不再犹豫,你像毛姆一样大摇大摆地走进这座古老的建筑,却猛然觉得,自己的样子,俨然就是第一次进城的农民陈焕生。 直到这时你才感到,这座城市恰如一本向你摊开的外文书,那所有跳跃的文字,都不过是一个又一个陌生的音符。这座城市之不属于你,尤如你不属于这座城市。 在本国,你总是习惯于找陌生人说话,尽管有时候难免遭到难堪或是白眼。记得有一次陪妻子逛街,你实在懒得去浏连一个又一个柜台,你不得不找了把椅子坐下来等候妻子。这时来了一个和你一样走累了的女人。你问女人现在几点了,女人说十二点差五分。你朝女人笑笑说,这时候应该是你们女人在家做饭的时候,你怎么还在这里逛街?你本想用这句调侃的话缓和一下你自己,也缓和一下这走累了的女人,没想到那女人朝你怪怪地看了一眼,像逃避瘟神一样赶紧离开与你相邻的椅子,事后你想,那女人一定认为你是一个神经病人。但这是你改不掉的习惯,你总觉得人与人之间不应是这样冷漠,更不应是这样抗拒。你想着这城市养狗的人越来越多,人与狗尚且处之和睦,在人的眼里,对方未必连一条狗也不如吧。 渐渐地你不再迷路,你总是一次次离开同伴,一次次独自走向大街,你总想找到一把打开这城市大门的钥匙,进而把自己的名片也分送给这城市的每一个居民。就像在国内一样,无论是坐在出租车上还是在商场的柜台前,你总是没事找事地与一些陌生人说话。好在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华人,他们有着与你相同的面孔,说着与你差不多的华语,虽然说得蹩脚些。你向他们说:华语说得真好,祖籍是哪里啊?回答说是福建,也有说是广东,有一次,一个卖榴莲的老人说他的老家是“安qin”,老人也许是说“安溪”,但你却兴奋地说:我们是老乡啊,我就是安庆人!老人好象真的遇到了家乡人,怎么也不肯收你买榴莲的钱。他们不说是“中国”,好象福建或广东就代表着中国,而自己本来就是中国人。你又问他们回去过没有,有的说,回去过啊,前年就在是在老家过年的。有的则说,有机会一定回去看看,毕竟是祖辈的老家。在这样的交谈中,你与这座城市之间原本的距离也就在一点一点地缩短了。 你不再茫然,也不再无措。有时候,你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来到了异域,是否真的走出了国门。于是你也就相信,无论是本国人还是外国人,只要你真诚地走向他们,你就能找到打开他们心胸大门的钥匙,你和他,原本就是一对最好的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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