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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上锁的春天

2020-12-14叙事散文井中树
上锁的春天 前一天下过一场雪,但给三月的春风一吹,今天已经融化得干干净净。草地上有些潮湿,却不泥泞,我穿过水杉林,到池塘边去看水面上刚冒出的蒲草的芽尖,也许融进了春雪的缘故,塘水特别净洁,塘底的苔藓清晰可辨。跟往常不同,今天没有一个钓者,
        上锁的春天   前一天下过一场雪,但给三月的春风一吹,今天已经融化得干干净净。草地上有些潮湿,却不泥泞,我穿过水杉林,到池塘边去看水面上刚冒出的蒲草的芽尖,也许融进了春雪的缘故,塘水特别净洁,塘底的苔藓清晰可辨。跟往常不同,今天没有一个钓者,只有我一人面对着给春风搅起的一池波纹。   就在这时我发现了那条完工了的路──说它是桥也行,当然归根到底桥也是路。它穿过有足球场大小的池塘,通向对岸的芦苇地和树林。可能是专为守林人修的吧,桥面窄得只容单人通过。以前我几次来过这里,见到了修桥的一些过程,一两年前的冬天,池塘干涸时,人们先挖开淤泥,用石头和砂砖砌出高出水面的桥基,之后铺上水泥预制板,桥就算完成了。这道简易的桥修了很长时间,因为工地上常常一个匠人也没有,未完成的桥就冬眠一样躺在漫长的日子里。在这样的幽寂之处,似乎人们已经没有急于干完某件事的焦躁心情。   我突然产生了到池塘对面去的兴趣。因为我注意到桥的这一端有门垛和一扇虚掩的铁栅门,而且就像某家库房的大门一样,有门栓和挂锁的地方。这一点最先激起了我进入的欲望。我通过了铁栅门。我打量了一下四周,看看哪里会躲藏着一声禁止过桥的断喝。但世界还是跟先前一样静谧,只有树,原地不动地在春风中沉睡或思考。   桥面上有一些积水,这无疑是化雪的雪水。桥两边砖砌的护栏,有几段已经坍塌,散乱的砖落进了塘水中。这肯定不是由于风雨侵袭,倒更像是人的暴力行为的结果。是偶尔的过桥人嫌这护栏使桥变窄,影响了他的行走而导致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联想到铁栅门和锁扣,我想是不是守林人不让附近村里人通过它到对岸去,以免芦苇和树林受损害,因此而试图锁上的呢?但这个理由似乎不充分,因为到对岸的路径很多,虽然没这桥路近,没这么好走,但谁又愿意挑着些枯柴落叶硬要从最可能站着守林人的地方经过呢。看来最大的可能是守林人把这路做为一种特权了,他要锁住它专供自己使用,从而引起了一些欲在桥上玩一玩,观赏一下风景的精神漫游者们对守林人的愤慨──这些人多半是从镇上或江对岸的城市来的。兴冲冲地来,谁也不愿面对的只是一道上了锁的门。   从桥上观赏风景,这使得观景者本身也显出一些优雅。每一个来桥上闲步的人我想都是懂得并且陶醉于这一点的。正所谓“你在桥上看风景/我在桥下看你。”“看”是不能隔断的。   我走在桥上,一直走到桥的尽头。满眼的风景,突然让我有了春光无限的感受。但美好和惆怅总是相联的。多年前,在对岸,在那些长着芦苇和杨树的地方,我曾经和母亲在那里垦荒,种上山芋、黄豆一类的作物,如果不被水淹掉,秋天就可以吃上饱饭。现在我已经无法确定芦苇地中的哪一小块是我们的开荒地,虽然我依然能看见母亲被草遮掩得模模糊糊的身影。那也是被岁月锁住的图象,就在这让人感慨的春天的深处。   当我在芦苇地里流连,看着利刃一样刺出地面的芦苇幼芽时,忽而想到会不会有人把我刚走过的那道栅门锁上呢?我不由得扭头回望。不过我不感到担忧,我倒情愿被锁在这边,独自一人,在这一地春色里。   半个小时后,我又顺着桥路返回。在桥头的门垛边,我站了下来,把栅门关上,试图把铁栓别进锁扣里,从而体味一下“独霸一方”的心情。但我发现锁扣已变形(可能是被人砸坏的),铁栓根本别不进去了──即使能别进去也没用,因为锁已不知何在。   但“锁”仍然在我的意识中,它成了我们和春天以及许多事物之间的一种阻隔。此刻我本能地仰望高处,看看锁是否挂在春天的树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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