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城门
2020-12-14抒情散文余阿毛
看 守 城 门手中无权也真是件苦事,比如这样一种奇怪的设置就是改变不了,我的门庭寥落的办公室在楼梯口显眼豁亮处,而门庭若市的婚姻登记处却在幽暗长廊深处,那白底红字的鲜亮招牌的呼唤意义也就大打折扣,又兼之来登记结婚的人大都兴致勃勃,兴致一高,
看 守 城 门
手中无权也真是件苦事,比如这样一种奇怪的设置就是改变不了,我的门庭寥落的办公室在楼梯口显眼豁亮处,而门庭若市的婚姻登记处却在幽暗长廊深处,那白底红字的鲜亮招牌的呼唤意义也就大打折扣,又兼之来登记结婚的人大都兴致勃勃,兴致一高,就显着浮躁,没耐心一个个地看牌,跟文盲似的乱闯乱打听。我这间好风水的办公室就成了他们最频繁的光顾处。其实他们结婚关我什么事呢,可念其结婚摸不门之苦,还是不得不在操劳本职工作的同时,额外地担当另一方面职责——结婚指路。 来询问的人大抵分两种(均指男性):一种懂事的,一种不懂事的。懂事的很好,话末说,先客客气气地递上根烟,再恭恭敬敬地问你。冲这态度,你不得不起身、离坐、带到门前,指着走廊深处说:“往前走,八秒钟,上面有牌子。”碰上不懂事的,可就有点不是滋味。他要么趾高气扬的象你领导,要么大大咧咧的象你大哥,那神情就象结婚是件什么了不得的事,别人都结不了,是他独享的专利似的。路自然还是要指的,只是不起身不离坐,不带到门前,懒洋洋地说一声:“往前走,八秒钟。”可偏有夹缠不清的,没一会又折回来,指责你:“没找到嘛,你逗我啊!”我们这幢楼是曲尺形的,指前面他可能跑左边去了。没办法,只好让他享受懂事的待遇,起身离坐……末了还在心里搭上句真诚的祝福,祝他生个儿子肥胖聪明,生个丫头漂亮伶俐。伟人云:一个人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其实处于我这么个位置,做一辈子好事也不难。 把结婚登记和离婚登记搁一起,我一直颇有非议。结婚的人无论怎么着,还是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毕竟都还喜气洋洋,而离婚的则有些复杂的况味。到这儿来离婚的都是协议离婚,比较文雅,不像去法院的那么火爆。但无论怎么文雅,还是免不了起争端。坐在办公室里,常听到外面吵,大都是你不要后悔你再考虑考虑什么什么的,听着心烦。在心里劝他们,在这么个开放搞活的年代里,大家还是不要互相为难的好,不换脑筋就换人,官场如此,情场何尝不是这样呢?但遇上具体情况也就无话可说了。一天中午,我在办公室里加班写材料,进来一位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中年男子,我说婚姻登记的人还没上班,你坐这等一会。他与我拉呱,问:“新《婚姻法》颁布了,你们这儿离婚不难吧?”我猜他是受北京侃爷们泡制的电视剧的影响,以为那儿都是固执老太、刻薄大嫂,把新《婚姻法》不当回事,其实他们都是大专生,素质很高,通情达理得很,就说:“双方都同意的事,不应该有什么问题。”他长长地松了口气,昂然而出。过了一阵子,又进来一位衣着朴素,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居然问出了一模一样的问题,我自然也给予一模一样的回答。不同的是,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面露苦色,黯然而出。 还有一次,一高大英俊的男子与一浓妆艳抹的女人在争牵一五六岁男孩的手。那孩子对女子说:“你走吧,我跟爸回家。”那男的一听就蹲下去了,装着给孩子系鞋带,大伙都感觉他在哭,肩膀抖抖的。那孩子摸着他爸的头,安慰他说:“没关系的,爸,我跟你。”那女的听了叽的一声怪叫,扭头就走。那男的抱起孩子,脸在他衣上蹭了蹭,走了。大伙都唏嘘,怎么这么好的男的就碰上这么差劲的女的,连孩子都不亲;那女的有什么可留恋的,跟妖精似的。世上的事就这么难说…… 天天都有人结婚,天天都有人离婚。我守着这么个位置,看有人进城,看有人出城。有时心下里感觉挺委屈:我都干了些什么呢,让我在这看守城门?
手中无权也真是件苦事,比如这样一种奇怪的设置就是改变不了,我的门庭寥落的办公室在楼梯口显眼豁亮处,而门庭若市的婚姻登记处却在幽暗长廊深处,那白底红字的鲜亮招牌的呼唤意义也就大打折扣,又兼之来登记结婚的人大都兴致勃勃,兴致一高,就显着浮躁,没耐心一个个地看牌,跟文盲似的乱闯乱打听。我这间好风水的办公室就成了他们最频繁的光顾处。其实他们结婚关我什么事呢,可念其结婚摸不门之苦,还是不得不在操劳本职工作的同时,额外地担当另一方面职责——结婚指路。 来询问的人大抵分两种(均指男性):一种懂事的,一种不懂事的。懂事的很好,话末说,先客客气气地递上根烟,再恭恭敬敬地问你。冲这态度,你不得不起身、离坐、带到门前,指着走廊深处说:“往前走,八秒钟,上面有牌子。”碰上不懂事的,可就有点不是滋味。他要么趾高气扬的象你领导,要么大大咧咧的象你大哥,那神情就象结婚是件什么了不得的事,别人都结不了,是他独享的专利似的。路自然还是要指的,只是不起身不离坐,不带到门前,懒洋洋地说一声:“往前走,八秒钟。”可偏有夹缠不清的,没一会又折回来,指责你:“没找到嘛,你逗我啊!”我们这幢楼是曲尺形的,指前面他可能跑左边去了。没办法,只好让他享受懂事的待遇,起身离坐……末了还在心里搭上句真诚的祝福,祝他生个儿子肥胖聪明,生个丫头漂亮伶俐。伟人云:一个人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其实处于我这么个位置,做一辈子好事也不难。 把结婚登记和离婚登记搁一起,我一直颇有非议。结婚的人无论怎么着,还是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毕竟都还喜气洋洋,而离婚的则有些复杂的况味。到这儿来离婚的都是协议离婚,比较文雅,不像去法院的那么火爆。但无论怎么文雅,还是免不了起争端。坐在办公室里,常听到外面吵,大都是你不要后悔你再考虑考虑什么什么的,听着心烦。在心里劝他们,在这么个开放搞活的年代里,大家还是不要互相为难的好,不换脑筋就换人,官场如此,情场何尝不是这样呢?但遇上具体情况也就无话可说了。一天中午,我在办公室里加班写材料,进来一位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中年男子,我说婚姻登记的人还没上班,你坐这等一会。他与我拉呱,问:“新《婚姻法》颁布了,你们这儿离婚不难吧?”我猜他是受北京侃爷们泡制的电视剧的影响,以为那儿都是固执老太、刻薄大嫂,把新《婚姻法》不当回事,其实他们都是大专生,素质很高,通情达理得很,就说:“双方都同意的事,不应该有什么问题。”他长长地松了口气,昂然而出。过了一阵子,又进来一位衣着朴素,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居然问出了一模一样的问题,我自然也给予一模一样的回答。不同的是,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面露苦色,黯然而出。 还有一次,一高大英俊的男子与一浓妆艳抹的女人在争牵一五六岁男孩的手。那孩子对女子说:“你走吧,我跟爸回家。”那男的一听就蹲下去了,装着给孩子系鞋带,大伙都感觉他在哭,肩膀抖抖的。那孩子摸着他爸的头,安慰他说:“没关系的,爸,我跟你。”那女的听了叽的一声怪叫,扭头就走。那男的抱起孩子,脸在他衣上蹭了蹭,走了。大伙都唏嘘,怎么这么好的男的就碰上这么差劲的女的,连孩子都不亲;那女的有什么可留恋的,跟妖精似的。世上的事就这么难说…… 天天都有人结婚,天天都有人离婚。我守着这么个位置,看有人进城,看有人出城。有时心下里感觉挺委屈:我都干了些什么呢,让我在这看守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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