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阿枚与叶小小
2020-12-14叙事散文易江南
我们都叫她阿枚,但她不喜欢这个名字。她除了上班,还写一些古古怪怪的小文章。她说,不要叫我阿枚,叫我叶小小,叶小小是我的笔名。叶小小,多么好听的名字啊!说到这里,她便开始陶醉,陶醉之余,还在嘴里尽情描述:在人们的想像里,叶小小的名字会等于一个
我们都叫她阿枚,但她不喜欢这个名字。她除了上班,还写一些古古怪怪的小文章。她说,不要叫我阿枚,叫我叶小小,叶小小是我的笔名。叶小小,多么好听的名字啊!说到这里,她便开始陶醉,陶醉之余,还在嘴里尽情描述:在人们的想像里,叶小小的名字会等于一个多么温柔,多么小家碧玉的江南女子!
实际上,我们还是叫她阿枚,虽然她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反抗。当然,我们也会反抗:“你看看你,哪里有像一个小家碧玉的江南女子?”她尖叫,接下来的一个动作,总是扑到镜子前,左端详,右端详:“天啊,我哪里有不像一个小家碧玉的江南女子?你们不要打击我了好不好?”
她总是爱使用打击这个词:我们消遗她,她说这是打击她;我们奉承她,她也说这是打击她;就连我们发自内心地夸奖她,她都说这是打击她。记得有一次,她那些古怪的文章在报上登了出来,我看了,古怪的故事,古怪的主人公,连结局都充满古怪。不过,有一种诡异的美丽充溢在文字里。看着看着,那种美丽的感觉便占据了我的整个心房,我由衷地对她说:“写得真好!”她不好意思地扭了扭头,声音低低的:“你就别打击我了好不好!”
有时候,我们也叫她叶小小。那通常是在报上看到了她的文字,这时候,办公室里总是充满了惊诧之声,一双双纤手在暗暗使劲,只为争夺来她的文字先睹为快。她就坐在一边,脸上写满了骄傲,像一个性子温和的老人,说:“不要抢,慢慢来,总会有你看到的份的。”
当然,她也有不骄傲的时候。仔仔细细地看过去,能看到她脸上不显眼的几粒雀斑。其实是没什么的:她有些瘦。因为熬夜,脸老是黄黄的。在黄黄的脸色里,这几粒同样黄黄的雀斑,确实算不了什么。可是,她却一直为此苦恼,一见到相好的知己,包括我,就大倒苦水:“你看看,你看看,这几天它们硬是越来越显眼了呢。”而我们,根本不懂得安慰人,总是幸灾乐祸:“活该,谁让你熬夜?谁让你不爱惜自己?谁让你写出来那么多古怪的东西?”几句话里,其实只有最后一句,是我们最想说的。
不知什么时候起,我也开始写些古古怪怪的小东西。写得多了,总有请教她的时候。她像个老师一样指导,这里不好,那里不好,最不好的就是我的名字。于是,她帮我起一个又一个的笔名。最后,总不是被她否决,就是被我否决。她会很得意的轻笑:“还是我的名字好,我是叶小小,我的姐姐就是叶倾城。”
当我的文字终于能够在报上发表的时候,她却要离开我们:为一个平凡的男人,也为了开始一段平凡的爱情。我们大为痛心,她应该属于一个不平凡的男人的啊!她却淡然一笑,说:“别忘了,我本来就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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