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致其人其文
2021-12-23叙事散文夏日荷风
自从邓老师向我推荐格致散文,读后便欲罢不能。格致写作时间不早,却有着极大的文字天赋,大有不写则已,一写成名的惊艳感。其实格致虽写作较晚,是在孩子大到足以腾出自己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之后,可格致早先的经历,善感的个性,敏锐的洞察力,爱思绪的天分……
自从邓老师向我推荐格致散文,读后便欲罢不能。格致写作时间不早,却有着极大的文字天赋,大有不写则已,一写成名的惊艳感。其实格致虽写作较晚,是在孩子大到足以腾出自己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之后,可格致早先的经历,善感的个性,敏锐的洞察力,爱思绪的天分,都为之后她成为一个出色的作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任何一个作家的成名都不是偶然的,这句话,同样也适合格致。
如今,我对一个作家的敬慕,一定是先从表达开始。思想性是需要品味和咀嚼的,一篇散文的味道,极大可能发生在对这篇文章阅读之后的很久。而表达则是异常明快的,一句惊艳的表达,足以让我在某一刻,内心突然一震,生发出一种难以自控的淋漓。惊艳的表达方式有无数种,表现主题也有无数个,可每个惊艳的表达,都有一个无一例外的共性,它们会在瞬间,以一种尖锐利器的形式,挑开我心中的混沌或麻木,让我生发出一种原来是这样的惊讶。一句惊艳的表达,会还原某个真相,会让人重新认识自己和这个世界,并回馈给我这样一个结果:对于世界、生活和自己,我还缺乏足够的耐心、细心及深度的思考。尤其读格致散文的时候,这种感受更加明显。在表达中,格致最善于运用拟人的表达手法,让一切动物植物甚至一个毫无生命迹象的名词,比如“结果”,拥有人的思维、想象和动作。说起来简单,这可不是一个特别好模仿的手法,格致的拟人手法运用的自如、个性、独特,这同样与她个人的经历、性格、悟性等紧密相关,我总结了一下,她笔下那些令我无比动容的表达,很多都暗藏着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拟人,它们像是春天加持在土壤里的种子的生命力,一点点,小心又精致地,挑开按压住生长和勃发的泥土的硬痂,让身体或生命的某一部分,与纯粹的风和纯粹的阳光相遇。
喜欢一个作家的作品后,就总像多方面的了解这个人。比如,她的年龄,容貌,籍贯,生活工作环境,自然,也包括婚姻。于是,我在紧张工作的时间间隙,断断续续读了格致用以纪念自己的一段婚姻的《婚姻流水》系列篇章。倘若其中的片段不是杜撰,而是个人写实的话,那么,从几个婚姻生活片段中,我了解到格致在性格中不适合婚姻的一面。不是我刻意总结,只是昨晚睡眠的一个阶段,突然清醒,毫无意识中,竟然对这个话题进行了总结。正赶上有时间,不妨记录一下。
格致对于小动物的爱,有点毫无界限感,甚至超出了一般人的底线,有种不可理喻的感觉。比如,流浪狗走失之后,夜晚她打开窗户,接连对着窗外大喊。比如,装有两个萝卜的塑料袋子里钻进了一个老鼠,丈夫吴连长借助两个萝卜的摩擦把老鼠弄死丢弃之后,违背了她将老鼠放生的意愿,她为此和吴连长的对抗。更让我无法捉摸的是,在哺乳期,她让自己的孩子吸吮一侧的奶头,而另一侧奶头,则允许一个忘了名字叫什么的小狗狗不断舔舐,吸吮外溢的奶水。直到小孩子意识到属于自己的山头面临危机,用一把小手,紧紧攥住另一侧乳头,小狗狗才不再觊觎这本属人类的食物。当然,在格致与小动物之间,一定发生过一个个无比温暖动容的故事,那是属于格致和小动物之间温暖的秘密。如此,在格致眼里,小动物和人类是同类,也是自己孩子的兄弟叔伯,用在小动物身上的代词,应是他们而非它们。我们尊重格致的感受,却无法对这样的感受认同。那么格致的伴侣,必须对她有足够深刻的爱,这足够深刻的爱演绎出足够宽度的包容,才能将日子过得圆满和谐。当然,这只是我的主观臆测,我只是从非常自我的一个相当狭窄的角度,去分析一个我并不了解的陌生人和陌生家庭,这或许有点不礼貌,可是,依照我对格致的了解,她纵然见了我的这些字,也只是会淡然一笑。
格致过于敏感,这种敏感诞生了无数的子女,其中一个的名字就叫挑剔。比如,从丈夫吴连长把她放在产房的一个位置,她就做出无数种猜测和分析,最后得出“他习惯从有利于自己的角度做事”这个结论。生活,尤其是婚姻生活,哪个招架得住如此缜密的分析和判断啊。不是有“难得糊涂”“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些说法吗,婚姻生活要想按部就班地过下去,就得将自己身上个性的毛毛草草撸个干净,凡事不能像侦探破案一样往死里分析,非要得出个正正经经的结论来。两个生活习性甚至文化背景完全不同的人,组成一个家庭,朝朝暮暮地纠缠撕扯在一起,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一种对自我个性的扼杀。在《蓝窗帘白窗帘》一文中,格致针对产后吴连长对她所放产房位置的将近千字的分析和研判,缜密详尽,层层递进,极具推理性和说服力,可见这一细节她有多么看重,她有多么看重就说明这个在常人眼里称不上事件的细节对她造成的心理伤害有多大,同时也影射出她和吴连长的婚姻隐藏着一道多么不容忽视、随时可能爆裂的引线。一个做过母亲的女人读另一个女人关于哺乳期的文字时,潜意识中,总是带着对另一个即便很陌生的人的同情的,可是读到格致这段如此精细的分析丈夫一个动作细节的文字时,我分明有些惊异。我连连倒吸着凉气,惊诧原来一个女人可以如此分析研判一个婚姻生活中的伴侣。格致,有着一个无比高贵的精神血统。仅凭这点,她可以成为女人世界里的王,起码可以就如何分析研判另一半,给所有婚后女人们认认真真全全面面地上上一课。因为,能够这样缜密分析研判一个结婚对象的男人的女人,怕是极其稀罕又稀少。
格致过多关注形而上。她很多文字,都是建立在亦真亦幻的梦幻世界里。在众多写作题材中,梦怕是她提及最多的一个主题了。她不仅认真写梦,还具有心理分析师的特质,头头是道地分析出梦的衍生和预示意义。作为一个容易受影响的人来说,我后来是不怎么敢读这样的文字了。我担心以后我每做完一个梦,也会学着格致的样子认真分析起来。那将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因为这件事本身会滋生出连绵不绝地浮云一样的情绪,这情绪有着极强的心理暗示作用,非常不适合我这个年龄和心理素质的人去做。临近五十岁的年龄,天空和大地相比,我更喜欢大地,飞翔和走步相比,我更喜欢双脚踏在大地上的感觉。我不喜欢虚无缥缈的梦,更不会认真地去分析这些原本虚无缥缈的东西。在产房,格致的小娃娃不停的哭,格致和她姐姐一致认为小娃娃撞见了死去的亲人,用筷子插碗里的水,说是因为孩子过世的姥姥来看他。以至于她坚信,第二天夜间或是清晨,娃娃过世的奶奶也一定会过来看他。格致对她的判断坚信不疑,甚至她把自己想法大声说给孩子的爸爸吴连长。读到这时,我心里又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我万分不理解,格致为什么老是把自己刚刚出生的孩子一次又一次和失去的老人们发生联系。即便没有什么不吉利,可那么多朝气蓬勃好的念头呢,为什么格致偏偏往这方面想呢。
读到这里,我不得不得出一个这样的结论:格致,是有某些心理暗疾的。那是童年给她留下的烙印。格致二十多岁还留着儿童发型,年龄很大才被催婚,总之,种种迹象表明,潜意识里,格致不愿意长大。那么,她为什么特别愿意沉浸在过去的岁月里?过去的岁月好吗?这点,我从《减法》《转身》《红花白花》里找到了否定的答案。在一次创作谈中,格致提到了自己写作的初衷,就是减少生命中的恐惧。在常人眼里非常寻常的一个体验或者经历,对于格致来说就可能是一个需要努力克服的死结。她为什么恐惧?我不禁想起这样一句话“有人用一生治愈童年,有人用童年治愈一生”,我想,格致的情形,当属前者。
在我的角度看,格致是个写作天才,难怪有人将其称为东北地区女作家萧红第二。既然是天才,终会有某些性格缺陷的,表现形式之一,就是无法容忍世俗人眼里那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婚姻吧。我想,格致是个理想兼完美主义者,同时又很坚定果断,纵不肯如我等俗人,深陷在乱成一锅粥的婚姻生活里,泯然为一众人吧。
自沉浸文字以来,多数时候,我是正正经经的写作,很少像这般笔走偏锋,可是,我想,这并不说明我的骨子里没有对一切正统和严肃思想的抵触与逆反基因。或许是格致的文字太过魅惑,风格与我平日所读文字太过不寻常,其风其质,其运笔落笔,总之她所有文字特质的内在总和的任何一丝外在涟漪,空隙,光感,湿度等,都有可能潜移默化地影响我,乃至深刻触动我,敞开心扉,大胆自我地写出这么一篇剖析我万分敬仰的格致女士的文字。虽素未谋面,却也是一种极其美好的缘分吧。否则,漫长几十载,曾经读过那么多名家名作,我怎么没这么尽兴尽情地写出这么一篇文字来呢。
妥帖与否,全然报之一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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