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退休

说退休
文/匡建华
无情的时光，让我们这一群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出生的同学相继退休了。回想起来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没有了同事的欢笑，少了大家庭的温馨，没有上下班的规律或约束，还是感到不太习惯。
有一位同学在退休的最后几个月，仍天天按时上下班，有好友劝他，你可休息了。他说，要站好最后一班岗，退休了想上班也没有地方上了。让人听来有一些伤感。有一位同学退休后在家玩了几个月，每天是锅碗瓢盆交响曲，日出夕落，心里没着没落的，找了一点事做上了才有了精神。
这我让想起去年春天，上新冠病房后到宾馆隔离休息的时光：每人一间房，不能互相串门，饭都送到门口，看电视、玩手机就是日常工作。有人开玩笑说，过着像猪儿一样的生活，不劳动，不运动，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原来以为是幸福生活，可过了几天就不行了，食欲下降，全身无力，起初以为是生病了。一问同事都有相同的症状。后来回到工作岗位后大家马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哈哈，这才知道原来我们是一群闲不住的人呢。
在农村目前还没退休的说法，有的孩子在城里站稳了脚跟，好心把老人接到城里养老，可老人玩不了几天就失去了兴趣，梦中也是和老乡们一起活动的场景。或许是对泥土的那份眷恋，或许只有在老家才能享受那一丝耕耘，那一番收获的快乐。有一位老人说的好笑，每次一回到家乡的地界边，感到腰就不疼了，精神也好多了。
有人退休后回到生养他的故乡，陪伴年迈的父母，过上了田园生活，养猪、养鸡、养羊、种菜、栽培水果，用原生态的方法，让自然在那儿循环，如有成果就会把它送进城里，让娃娃品尝故乡的味道。
老杨是我老乡，也是个闲不住的人，退休后在老家租了几百亩荒山，种起了果树，养着良种山羊。在我的记忆中，他租的那地方很穷，山高土簿，不见得有大收获。老杨告诉我，开始五年可是吃了大苦，平时一身庄稼人的打扮，穿上草鞋，走在自己熟悉的田园里，挥舞着锄头，每天挖山不止，通过几个月才适应那艰苦的生活。现在如几天不下地劳动，舒展一下自己的身姿，出一身汗，还感到有点难受。
去年秋天老杨接我们参观他的果园，让我们开了眼界，那仿制的古老吊脚楼被绿树掩映，显得原始而古朴。各种水果挂满了枝头，走在铺有青石板的小路上，不知名的野花散发着诱人的芳香，美丽的蝴蝶时而在花蕊间驻足，时而翩翩起舞，仿佛到了一个世外桃源，来这里玩的游人还真不少。只是老杨不像别人种水果，别人是同一种水果连成一片，而他是不同水果参杂在一起种植。据农林专家说，老杨的这种做法有一定道理，有利于营养互补，可减少病虫害的发生。
老杨的告老还乡，带回了许多新思维，让曾经贫困的小山村充满了生机，各式各样的小洋房也多了起来。小孙夫妇原来是在外打工，现在老杨的果园里帮忙，离家近，除了照顾老人和小孩，还有一笔可观的收入。
在老杨家里，城里人有的东西他有，城里人没有的东西他也有，吃着他自己种的菜，有时还打点野味，喝着自产的香茶、老烧，生活的幸福都挂在脸上。老杨近十余年的辛苦劳作，收获的不单纯金钱，更多是有了乡下朋友，美食，曾经的大肚皮消了，血糖血脂也恢复了正常。
长阳山清水秀，养育一代又一代土家儿女，不少还成了文化人，他们用手中的笔记录着山乡巨变，向世人展示了土家山寨的前世今生。十年前，哈哥介绍我参加县作协的活动，有专家讲座，有学术交流，吸引了全县的文学爱好者。许多中老年人是退休后才开始静下心来思考，写作，莫看他们是业余爱好，却创造出奇迹，有的人在全国已小有名气，长阳之所以有全国少数民族文化先进县的光荣称号，少不了他们倾注的汗水。
给我记忆最深的是曾老师，年轻在卫校当老师，后来在医院当医生，我刚参加工作时经常学习他在专业杂志上发表的论文，他退休后改行写一些健康教育的文章，就是用一个故事，引出一些养身防病的知识，结果深受读者欢迎，不久便成了签约作家。七十岁时，他在健康教育方面已是全国排名前五十名的专家。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曾老师曾想出版一本专著，可当时需要自费出版，就放弃了。到了他八十岁时，一家出版社找他出书，高兴的是不仅不需要自己出钱，还有一笔可观的收入，其实曾老师这个年纪关心的已不是金钱多少，而是在文字中寻找自己的快乐。上月初，一位近九十岁的王爷爷给我赠送了一套才出版的新书，在我感动之余，就发了一个朋友圈：按王爷爷这个标准，我们还有努力的空间。
在二十世纪前，中国人好像还没有旅游的概念，或许是工作太忙或身心太疲惫，那怕是身边有风景，也没有心情去欣赏。如今不少人退休后行走天涯，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重走先人战斗过的地方，或走出国门观异国风情，而且不赶时间，只讲心情。或许好多人没有想到，几十年的光景，我们在外国人眼中也成了洋人，在漫游的过程中汲取营养、涵养品格、改变气质、获得灵感，激发自己“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情壮志。像我熟悉的周老师，退休后周游列国，还出版了几本游记，真是还有点徐霞客的风范。
退休之说自古有之，只是如今大多数退休人员不再为糊口而奔波。在人生岁月的金秋，不一定要远离尘嚣，遁迹山林，也无需大隐藏人海，杜门谢客，不一定要达到五彩斑斓的高度，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儿，心情舒畅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