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发说开去

从头发说开去
　
最近，我在看儿子浏览照片的时候，看到一张我的后脑勺的照片，发现脑门处竟然露出了一小片空地，那里几乎没有几根头发了，特别打眼。糟糕，难道这是要秃顶的节奏么？我指着照片纳闷地说：“奇怪，我那里怎么有‘地中海’了？”儿子笑了：“何止是‘地中海’哟，简直就是‘太平洋’。”
很多年前，我看到别人的“地中海”发型时，就曾想过，我将来不会也这样吧？那该多难看呀。记得我有一个同事，才三十多岁就秃顶了，中部地区空荡荡的，仅四周有点头发在坚守阵地。他每天都把四周的头往中间梳，以覆盖那块不毛之地，并美之曰“地方支援中央”。
其实，我们都会在意自己的头发，这东西虽然说不上有多重要，就是掉得一根不剩也不至于影响我们的生活。但是，有头发和没有头发，头发多和头发少，头发青和头发白，还是有区别的，甚至有比较大的区别。一个人秃顶和不秃顶，给人的感觉相差就非常大，搞不好在你年纪轻轻的时候就直接被晋升为“爷爷”了。
我就有这样的经历。
我长相本来就显老，用现在的话来说叫长得特别着急。我不止一次被人误会，甚至被抬升辈分。比如我儿子读幼儿园的时候，有一天，一同在幼儿园门口接孩子的一位大爷问我：“你也是来接孙子的吧？”起初我以为他问的是别人，就没有理他；待他再问一次的时候我才确认，人家问的确实是我。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尴尬，心想：你这是什么眼神啊，我有那么老么？于是我没好气地回答他道：“不是，我是来接儿子的。”那大爷听后，竟然有点不相信，像打量外星人似的看着我，眼神中满是疑惑，似乎认为我在说谎。一次朋友请客，席上有个我不认识的人，带着孩子。那人看到我后，对着孩子说：“叫爷爷好。”弄得我脸上好一阵都火烧火燎的。那一年我儿子也才15岁呢。这样的误会还有很多，经历一多，我渐渐地学会了适应，尽管心里会不舒服，至少我能坦然面对了。所以，有时候为了避免别人误会，我会主动承认自己长得着急，省得人家得知真相后带来一定的尴尬。
说实话，没有哪个人喜欢被看成比实际年龄大，我也是。人们喜欢的是被看成比实际年龄小。所以，当我们要打听人家的年龄时，要尽量往小里说。改革开放后，受西方思想的影响，大家都不大喜欢人家问年纪了，尤其是女孩子。年龄这东西不知不觉成为我们交际的禁区。如果有人要你猜他（她）的年龄，记住，千万别实话实说，而是要把人家说得小些，甚至是越小越好。一个35岁的人得意地公布了自己的年龄后，你可以假装很惊讶的样子说：“不会吧，我以为你才25哦。”人家听了一定会非常开心。要是一个25岁的人被你说成35，她肯定会恨死你的。
近年来，“小哥哥”“小姐姐”空前流行，流露出的心态正是怕被人叫老了。明明可以叫“叔叔”“阿姨”的，偏偏希望人家叫他（她）“哥哥”“姐姐”。好多小朋友也学乖了，哪怕你比他爸爸还大，比他妈妈还老，他照样“哥哥”“姐姐”的叫得欢。
很遗憾，我享受到的待遇正好相反，我总是被拔高身份，人们——当然是不熟悉的人——总喜欢“高看我一眼”，好像那是我应得的待遇。最可气的是曾经有一个与我差不多大的人竟然叫我“叔叔”，气得我当时就回了他一句“叔叔”，令他目瞪口呆了好久。
现在，我竟然也快“秃顶”了，尽管是后脑勺的一部分头发开始离岗，但距“星火燎原”怕也不远了。
担忧还是会的，毕竟顶着一大片不毛之地招摇过市，心里总不免会生起一点疙瘩，感觉怪怪的，别扭得很。但我毕竟经过了多年的“历练”，而且还做了真正的“爷爷”，不至于惊慌失措而已。
话说回来，其实脱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看上去老点而已；“老”有什么可怕呢？人的最终走向都是老年，只不过给人的感觉是提前了一点而已。再说，我又不是没有“老”过，多年前就开始做“爷爷”的人，现在真的做了爷爷，我还怕小小的一个秃顶么？至于叫什么的问题，其实根本就不是问题，只要心态摆正，叫什么都无所谓，哪怕叫成“太公”也无妨，因为，如果你真的年轻，一句“太公”总不至于叫出你的老年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