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时光共妩媚

且待时光共妩媚 　　迄今为止，已经养过三只猫了。 　　第一只，是一只狸花猫。在陪我走过十三年的时光之后，与一个深秋的夜晚不知所终。 　　据说，猫平均寿命，也就十一、二年。那么，那只狸花猫，大致是走完了自己的猫生时光，寿终正寝了吧。 　　后来，又有了一只白花猫。 　　这是一只秉性温良的小公猫。捡到的时候，正在我车底逗留。它的身上很干净，看样子家养的，可能不小心跑出来了。我正犹豫要不要等它主人来找它，它已经喵喵喵叫着，跳到了我怀里了。就只好将它带回家了。 　　最初的时候，它和我们睡在一起。后来大一点，便自己找地方睡了。沙发上、床头、凳子上，反正哪个地方柔软，就卧在那里。我们夫妻二人，都是很随性的人，也不去限制它，任由它在屋子任何角落里玩耍。 　　养第一只猫的时候，还住在平房里。猫在院子里自由出入，基本就是散养状态。它几时出去，或是几时回来，都不用我管它。有时失踪几天，就回来了，累得眼睛也睁不开，卧在沙发角落里睡上一整天，就又生龙活虎了。 　　至于它什么时候怀孕，或是什么时候生产，我都不知道。反正某一天，忽然听到一些微细的声音，自某个角落里发出，就知道花猫又作妈妈了。那些年，个人的生活，亦正处于刀锋浪口之上，一只猫子，不过是路过我生活里的一个生命，真的是顾不上好好对待它。 　　第二只猫子到来的时候，已经上楼了。也或许，猫的本性，就是喜欢自由自在。只要一开房门，它就挤在脚下，伺机跑出去。有一次，果真就跑掉了。顺着楼梯，一溜烟跑得没了踪影。等我们追到楼下，哪里还有它的影子。 　　那时，天已经黑了。叫了半天，也听不到它的回音，只好怏怏回房。一夜提心吊胆，担忧着猫子的安危。第二天，又下楼去找，却听到在地下室通道，一堆废弃的破纸箱子缝隙里，似乎传来了它弱弱的叫声。 　　先生想方设法将它拽出来，才发现它的一只腿瘸了，耳朵和嘴角上，也有被撕裂的血迹。不知道，一夜的失踪，让它到底经历了一段什么样的胆战心惊。 　　过了半月左右，它的伤口恢复了。但总是呆呆看着窗外的某处，那个地方，有一窝麻雀，大麻雀常领着几只小麻雀，叽叽喳喳飞来飞去。 　　猫子整天都盯着那里，那神情分明就是，恨自己不能长个翅膀，从窗口里飞出去了。 　　有一次带它去树林里玩。一进树林，兴奋的都快要发疯了。穿树越草，最后就爬到了一棵树上，引得喜鹊一家嘎嘎嘎叫个不停。最后乐极生悲，一下子蹿到了树梢上，往下一看，足有十几米，就吓得再也不敢下来了。害得我们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弄下来。 　　后来，实在是因为野性太大，没有法子在屋子里养，就将它送回老家了。 　　到了老家，它的野性更是发挥的淋漓尽致。满村子里跑，哪里都有它的足迹，最后再一次乐极生悲，又失踪了。 　　母亲打电话来，絮絮叨叨的说了猫子在家的许多事情，言语之中，有无法掩饰的惋惜之情，但失者已失，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养过猫的人都知道，那些走进你生活的小动物，只要和你生活过，或多或少，都会和人产生感情。猫子丢失之后，我们都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觉得生活也少了许多滋味。四处打问，皆没有音讯。 　　第三只小猫的到来，说起来有点不太光彩。是一次和弟弟一家，去一个农家院里吃饭，见有一只小猫，被关在一间黑洞洞的煤房里，看到有人走过，就着急的抓挠玻璃喊叫。先生爱猫心切，打开煤房门，就将它抱到了车里。次日，又将它带回了自己家。 　　从此，这只小猫，又成了我们家的一员。 　　这只小猫很漂亮。通身雪白，只在头顶上，有一抹淡淡的墨迹。它的毛很长，不同于一般家猫，有波斯猫的血统。两只眼睛不同色，一只金黄色，一只蔚蓝色。凝神看人的时候，若两波秋水，深邃动人。 　　先生简直不知道用怎样的方式来喜欢它。在最短的时间内，在网上给小猫购了猫砂、猫粮和猫屋，还自作主张的给小猫买了一只电动老鼠。老鼠无色无味，小猫一点都不喜欢。 　　这是一只小母猫，可人，但并不温柔。先生买来一个电动机器人，呜呜呜在地上走来走去扫地。我试图将小猫抱到机器人上，让它像我们在视频里看到的那样，站在上面，走来走去。谁知这货，脚还没有沾到上面，就吓得疯狂挣扎。脚一蹬，指甲狠狠地抠进我手背的肉里，再一跳，就将我手背上的一块肉剜去了。疼得我龇牙咧嘴，差点将它扔到门外。 　　可是，这怎么又能怪一只猫子呢。人自私的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到一只动物的身上，动物只不过是为了本能的保护自己，怎么就要受到惩罚呢。 　　大多的时候，小猫是安静的。先生读书写字，它就缩成一团，静静地卧在案头上，呼噜呼噜打着盹儿。我或在厨房做饭，或斜躺在沙发上翻书，时光寂静一片，内心温软而感动。 　　大约，养猫最大的好处，就是这样的陪伴吧。 　　无论何时，只要你坐下来。小猫就会走过来，卧在身边，无声无息，温柔可人。伸手一摸，柔软一团。细细去看，灵巧的小鼻头，粉色的嘴巴，弯弯的眼线，咕噜咕噜的念经声。若此时，再有轻音一曲，清茶一杯，彼时时光，真是妩媚到了极致了。 　　喜欢养猫的人，被人称为猫奴。而我和先生，早就沦为标标准准的猫奴了。 　　先生从网上给小猫购来了猫薄荷。《本草纲目》记载：薄荷，猫食之醉。其实，让猫吃薄荷，就相当于让猫喝酒。不过，我家小猫闻了几次，就不怎么喜欢了。大致，它也像我一样，是一个内心清淡的人吧。 　　一直觉得，书、草木、猫这三种东西，真是一切皆宜。一间鄙陋的屋子，若是有了几卷书，便有了几分书香气。若再有几盆草木，便有了一些诗意。若再有一只跑来跳去的猫儿，生活的流动，便跃然眼底，一切便都是最好的了。 　　再过数年，我们将都会退居家中。心中期望，到了那时，能有一方草木葱茏的小院，安顿老去的身躯。一张木质书桌，安放寂静的灵魂。几册闲书，一壶老茶，几碟小菜，半盏米酒，再有一只绕膝的老猫，或许，就是人生真正的归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