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树
2020-09-17抒情散文叶小蘖
远远地看见银杏的叶子正在飘落,我有点例行公事地拿出手机,拍了一张,映衬出他在秋风里的单薄。这扇状的小叶,到底没有阔叶木的气势。
可待我走近,那一片黄色奔腾而下,奔涌而来,丰满充盈。是秋日还是春日,我已没有了清楚的界限,除了感动,其他都是赘余
可待我走近,那一片黄色奔腾而下,奔涌而来,丰满充盈。是秋日还是春日,我已没有了清楚的界限,除了感动,其他都是赘余
远远地看见银杏的叶子正在飘落,我有点例行公事地拿出手机,拍了一张,映衬出他在秋风里的单薄。这扇状的小叶,到底没有阔叶木的气势。
可待我走近,那一片黄色奔腾而下,奔涌而来,丰满充盈。是秋日还是春日,我已没有了清楚的界限,除了感动,其他都是赘余。该怎样形容这种黄色呢?它是明亮的,又是温润的,它是安静的,又是饱满的,它戛然而止,又意味深长,它是一棵善于行走的树。
最先识得它,是在生物教材里。裸子植物,“植物活化石”。 石炭纪里一颗种子,见证了庞大的恐龙的盛衰,带领家族穿越四亿年的光阴,走过侏罗纪,白垩纪,直至今天。所有的行程,美丽而优雅。
黯淡无光的复读9月,我曾收到读高中的娟的信,一张明信片,一枚银杏叶。明信片光洁简约,上面一个美丽的大眼睛女孩,头发浓密,乌黑闪亮,玫瑰色浓艳的衣服,于我仿佛是一场华美的盛宴。而那枚银杏,金黄饱满,边缘有微微的绿,叶片润泽,纹理细腻。这是迄今为止,我看到过的最美的叶子。
第二年,到娟的学校,正是十月的夜里,桂花的香气浓醉迷人,她拽着我去偷摘桂花,从桂树浓密的缝隙间,月光破空而来。她指着月光下的银灰色的树干说,那就是银杏。我们靠在银杏树下,很久无话。
十多年后,这里成为我工作之地。银杏在青石板的台阶两侧,雌雄异株。雌树蓬勃挺拔,雄树高大开阔。春日,花蕊虫子似的,条条垂落,在雨天爬行,在晴天蜷伏。早晨的青石板地面,铺写着清闲宁谧。夏日绿叶如潮,翻卷出暗藏的银灰色白果。秋风西渐,如扇的叶尾焦黄,似丛丛攒聚的蛾子,挤挤密密,与树枝辞别。他翩然而下,脱尽满身的金缕,给土地织就一件华衣,仿佛誉满佛光的袈裟。
轻盈地来去,比候鸟更加坦然。即便落在地上,也有着自敛的风度,不紧贴于地,糜烂腐朽;而是微微翘起,仿佛随时可以飞回。无叶的枝丫,在冬日里条条上扬,充满了呼吸的气息,没有一丝垂落的低沉,也没有勉强力挽的无奈,每一条丫枝上,都布满了饱满的芽苞。斑驳如皴裂的树皮,干燥,温宁,像一个怀抱。
它凛然从容,高洁自守,不遭虫害,以鸟为友。鸟尾轻触,踩着笃定的步子,如同宋时花鸟画上走出来的那一只。这天外来客,采收了宇宙间的全部精华。
常常与树相偎,它便给我想要的安慰,带着对生命的全部希望和对现实的层层净化。如果可以,希望年轻的时候,遇上一棵银杏;饱经岁月的沧桑之后,亦变成一棵银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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