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河

夜 河　　
　　我的时光目的不纯，去向不明：刚种下一株紫葵，就摇摇曳曳，碎了一地影，寂寞了那只白瓷瓶。但这难得的日月是这般清朗，似一只白色大鸟从你眼前掠过，留一路芬芳。
　　红尘匆促，熙熙流光。这么多年后，依旧如七八岁的孩子，一味的痴笑、穷凶极恶的吃、昏天昏地的睡。偶尔会突然醒来看夜空的黑，偶尔也会突然翻过往的博客，翻书，翻旧照片。那一刻似打开光阴的旧抽屉，一匣子一匣子，一帧一帧，一幕一幕，有许多虚枉与过错亦有了断与清算后的释怀与清爽——所有留字的地方都有着它们自顾自的香暖，宛若梦里——在那里有春色烈烈，春花荼荼。它们不顾立秋已过。处暑已来。节气仿若过往般分明，风犹有春天的味道。蛰伏其间的是我的斑斓。
　　去冰箱里取咖啡，取麦片，调成浓浓的黄昏颜色轻轻啜饮，享受着食物一心一意带给我的香暖。遥望天空，已是凌晨时分，有一味的深蓝。那是我夜的睡眠记忆，生满红叶，浸淫阳光，有着一种偶然的释然。将我带入流年光影，让我化身为一尾鱼，在这时光的大河里，潜游得无声无息，或熟悉，或陌生。
　　——仿佛又是故乡的台风天气，你嗅着风尾，就会看到如苔藓般阴郁的小镇，那里有逼仄的小巷子胡同，充满着植物的颜色，在梦里我不断地奔跑，不断地在沙漠被一股无名的力量追赶，而我的无法停歇总是在一个反复循回的地方：海市蜃楼里有阴暗的弄堂，踩在湿冷的弄堂里，踩在闷闷的天气里，门一扇一扇地在前面被打开，从不关闭。那时感觉自己的体内有着非常强烈的拒绝与不妥协，似乎醒来却又未醒，后来才知道那叫缺乏安全感。
　　再睡下时，却梦见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被邻家女孩领着从破旧摇晃的旧木板桥上走，手里还抓着一把鲜嫩的芦苇，它随着桥面的晃动令我产生飞翔的恐惧与美感。偶尔有时还曾梦见死去的人，看不清楚面目，不知道来历。与他们隔着门对峙，才知道什么叫魂牵梦萦，才知道什么叫魂灵。
　　在最后的浅眠中我遇到了你。并肩走在一个陌生的村子里，你拍下我的背影，我拍下你的背影。我与你说，我们童年童月童日来到这个世上，有那么一日，亦让我们同年同月同日地化灰。你点头，我亦点头。陌生的村子，陌生的村民亦跟着点头。
　　睡眠里梦到的假设情节。无法向前进展。在你盘算思忖的时候会兀自醒来。才恍然大悟其实睡眠中的眼睛心事大红大紫，它收集影子和光。你觉得它遥远了，它却并不曾离开你左右；你觉得它无影踪了，它却始终在你内心最重的部位。而你，亦不是要弃它而去，只是在等待一个豁然开朗的时段。

　　许多。这般。都是这样不可小觑。都是这般拥有无法战胜的力量。一如叶芽渐大，一如蔷薇酴蘼，一如每个初夏。那是我的夜河，它郁郁葱葱，涉水而来，有拥抱，有温暖，简简单单，不思不想，一如我的快乐，一如我的忧伤。
未央世，尘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