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 忘 先 生（下集）（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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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 忘 先 生（下集）
MLMC 米粒满仓

五话说，先生在“健忘专业”道路上，越走越远。他在“健忘事业”上最骄人最成功的建树，发生于2019年秋天10月，一个细雨绵绵的下午，老天很配合地下着濛濛秋雨，气温适中清爽宜人，为他的健忘事件全力协奏、倾心地交响。可惜，先生完全无心、无力消受这一切！
健忘先生在大街小巷流窜游荡，沿街步行寻找他的半旧专用座骑。他的宝贝座驾，丢失了！一辆价值大约20—30元RMB的破旧自行车。
彼时，先生正在汽车驾校学车。科一科二已经顺利通过考试，当时正在学习科三“路试”。那天因为下雨，他把车停放在路边公交车站亭里，就坐车去驾校的练车场了。
两个小时以后，练车结束回来骑车。突然发现，自行车不见了！坏事了。怎么了今天？是叫小偷“顺”走了？还是让城管人员搬去了？因为把车放在公交站棚里是违规的。但是，特殊情况嘛！天不是在下雨吗？平时好天气，他才不会这么做。他可是一等甲级好公民！遵纪守法的楷模！
他在那一条街上来来回回三次，东西走了一个多小时，也不见个车影。应该是没有了，被盗了！真是丧气，今天运气太坏了！
路旁每一个角落，街边商店、花圃，平房楼房空隙找了个遍。都没有。只好咨询一下怎么办，是否报案？边走边想，边开始打电话，先一个个排除吧。
查114，问询城管部门的办公电话。然后拨过去，问一下：在某站车棚，是否见过一辆自行车？对方回答：没有。这么说，你们没有搬走自行车？是的，没有搬！我们不管这个事情。他说：几年以前，你们好像分管，有过这样的事情。他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他们说：可能是，但是现在“城管”不管路边自行车了。
城管部门排除了。那么还有谁？是不是公安部门搬走了？他又打电话问问区里110。他的一个朋友是区里110的主任。朋友告诉他，公安局、110都不会搬走你的自行车。又问：会不会是其他的部门单位搬走了呢？答：也不会。你干脆报案吧！应该是被盗了！
他说，那正好！你给我记录在案，我就向你的110报案吧？如何？110不管这事吗？朋友说：不管，说不行，你需要到河滨路派出所报案，他们分管。他说：还是你给我转告他们吧。他们重视你的话，你是大主任！我去报案，他们说不定爱理不理怎么办？他是想借朋友的光，自己也图个省事。朋友说：得你自己去，因为派出所需要询问你事件具体情况经过，时间地点等，还有你的个人情况，车辆信息，还得你自己签字画押呢。具体状况我一概不知，没法代办。他们要求本人亲自办理。
怎么办？已经下午16:00了。看来暂时是找不到车了。我还急于回家发快件呢！学车时间算得紧紧的，余地很少。只好马上回家先发件。发件以后有时间，再去报案吧！步行走回家已经来不及了！他必须跑步回家去！快递员已经打电话说来接件了！
雨一直在下着，他没带雨伞。衣服快要淋透了。雨水和汗水交织流淌在一起。他奔跑中呼呼大喘，心里苦不堪言，懊恼愤怒至极！不仅是精疲力竭疲惫不堪，更是伤神恼人伤脑筋！他无可奈何、心力交瘁，简直要发疯了！倒不是心疼不值钱的旧车子。这没什么。关键是耽误大事了！发件可能来不及了，孩子也可能因此大发火怪罪他。那么将会火上浇油、雪上加霜、痛苦翻倍！
他现在要使用车子，要的是速度和时间！旧车虽破烂不值钱却能代步，没有车就误事了。
看来车是偷了。他在心里大吵大骂这个缺德的贼！街边的树木电线杆、冬青花草，炫目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牌匾等，一次次从身边来去。盗车贼，如果你在我眼前，我会捏扁你，他在心里枪毙了他一千次！外加绞刑！
盗车贼，你真的应该好好学习“核心价值观”！如果我是老师，我会要求、命令你默写一万遍！幸亏，没买新自行车。看来买对了。这辆车本来就是买的二手车。旧车好，方便实用还便宜，丢失也不心疼。不怕偷盗、不怕摔碰刮擦、不怕雨雪淋蚀、风吹日晒。整个三不怕嘛！
是谁偷这样的半旧自行车？土颜落色、灰不溜秋的破车？真是不明白。如此破旧，但凡稍有品位的小偷小摸，见了按理应该嫌弃、哇哇地呕吐才是！这个小偷也真是太没有觉悟、档次、品位、境界了。那么多漂亮的新车，你怎么不偷？他在心里把小偷批了又毙、毙了再批。把所有的愤怒，都喷到他身上。
六他精疲力尽大汗淋漓地回家以后，风风火火、火烧火燎地办件。终于发件完毕。现在去报案。他又一头扎进雨里，这次带上了雨伞；还带着失望、恼怒、哭丧的心情。他对报案，没抱多大希望。谁知道派出所有没有时间精力管这等小事儿？
他几次不小心，脚踩进街边水中，鞋子里全是脏水。淋湿的衣服也无心更换。他的心理、情绪坏到极点，可谓糟透了。
雨继续下着。他边走路，边拨通派出所的电话。派出所可能快要下班了，不知道有没有值班的？急死人了。公交车也不顺，姗姗来迟与他较劲。打电话几次，派出所电话都是忙音，多次以后终于拨通。
　民警说什么事？他说自行车丢了，报案。民警说：快一点过来，要下班了。上车以后，等他再次打电话问具体事宜时，对方电话却关机了！看看时间，已经17:28，不行了，可能人家准备下班，所以关机。这可能是故意不接电话了！
真是焦头烂额。此刻心情更糟。去不去？下车回家去？还是继续坐车前往？闹心哪！烦死了，一切都不顺利，磕磕碰碰阴差阳错别扭极了。
快要六点钟他才到达了。下车费力找到派出所门牌。走近一看，锁门了。他想：果然是下班了，他们走了！我前面猜对了：这就是他们关机的原因！他们关机，就是害怕接我的电话。他心里开始埋怨怪罪他们：你不知道要下班吗？你不等待我，叫我来干嘛？你何不说明天再来报案？叫我雨淋淋的白跑一趟！
气死人了！小事不大，却叫人恼怒至极、失望不已。他几乎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了！疲惫极了。汗水与雨水交织在一起，身上的衣服湿淋淋的，鞋子里灌满了水。他的情绪比这些更坏，心情更糟！一个人噗嗤噗嗤，这么东一头西一头满街走，有点像个叫花子。
别忘了，一天的忙忙活活，上午学车、下午学车，其余的时间还有杂事操劳，还有读书写作。还有上下午学车的两个小时聚精会神、全力以赴，在城区公路上开车的劳累。他本来已经疲惫至极。加上丢车的坏心情，他真的崩溃了！简直想骂娘！
派出所大门紧锁。他反复敲门，也无人开门。也找不到个警察问问。雨中路人稀少，也不了解派出所的情况。他只好离开了。回到路对面，等公交车，老半天终于来车了，原路返回。
七坐公交车快要到家时，他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民警打来的。民警问他怎么还没到达？几点钟能过来？走到哪了？他说快要到家了！怎么了？民警说，还在等待他。他说：怎么回事？不对呀，我刚才去你们单位了，门锁着！你们不是下班了吗？民警说：有值班的，你快快过来，我等你作笔录。
原来，他们还在等待他！民警说：他们下班以后，不在大楼办公室办公，是在一旁的值班室执勤、等待他。而他是在办公楼寻找他们，当然见不到。
民警同志太好了，下班了还在等我。太敬业了！他想着，马上下车，到路对面去乘到派出所的公交车。但边走心里却犹豫，真是懒得去了，这么个旧车，简直不值得我半下午、半晚上这么辛苦遭罪、累死累活！
他整个人都要炸了。满肚子都是燃烧的火！犹豫再三，还是去一趟吧！长话短说。终于见到民警了，三位民警接待、询问他，问的问、记的记。例行的常规询问笔录、探讨细节，前因后果，事无巨细，关于他的、车的所有信息，车牌车号规格颜色等。
但是，许多问题他吞吞吐吐答不上来。问他车牌号？不知道；问他什么颜色？他说可能蓝色；规格？可能是28的；问他什么品牌？他说不知道；问他，这车子是你的吗？他说是。那为什么不知道车牌和品牌？他说本来就是个二手车。没在意什么牌子，也没去挂车牌。
看民警疑惑的表情和怪异的语气，他听出来了，他们是在怀疑他，这车子是偷来的？还是他自己的？为什么连车牌号、车的品牌也不知道？
好在最终，他们终于相信了他不是小偷；也相信他没有撒谎，确实是丢车子了。哈哈。否则，说不定把他当成贼、铐起来，那就有乐了！那么不仅需要抓他，车子也不用破案了！
“法庭调查”以后，张民警倒是有办法有经验、干脆利落痛快。考虑一会，张民警说，你这车大约值多少钱？他说，可能30元钱吧。问他怎么估价的？他说前不久就是30元买的二手车。张说：这样好不好？我给你30元钱，就这样了结此事。可以吗？他听着迷糊，听不懂，不明白民警的意思。民警是在开玩笑吗？可那表情分明是认真的。
他问，什么意思？为什么？张民警说，我们真的太忙，没足够的时间去侦破这样的小案子。如果办这样的小事，许多大案就得黄了！民警人手不够。他想想也是，他自己也是犹豫徘徊进退两难呢。几番回合、边谈边想。他犹犹豫豫，想要他的钱，又有些不好意思。
他问张：这是公家的钱，还是你自己的钱？张说：自己的，公家不会出这个钱。他很奇怪，说那你慢慢破案就是了。不用给我钱。我等待即可。张民警说：那不行，我手上还有别的案子，忙不过来。他说，那你不要着急，慢慢来就是，我不催你。警察说不行，你如果天天来找我，或者经常打电话问我找车怎么办？他想想可也是。民警说，与其这样，还不如我出30块钱，了了这份心事压力。我好专心办别的案子。
他想：无话可说了。不要钱，我不甘心，我不能白丢车子；要钱，我又过意不去；他民警不是盗车贼，没有责任义务赔钱；他应该破案却非要这样处理。我似乎管不了他，不能指挥、命令他；车子是小偷偷的，现在却是民警要替贼给我钱！我似乎没有决定权。我该怎么办？
最终“买卖”成交。是被动成交，无选择地成交，被强制成交。雨中，他21:00才回家了！累死累活半下午半晚上。他真是想晕过去，实在是累得不行了。不仅是因为体力劳累，这样的精神折磨、生气上火！体力精力的输出消耗，是体力劳动的几倍！更累人折磨人！他只觉得浑身无力、空前的疲乏。仿佛只剩一口气了！
幸亏有民警给我付款、替小偷还账！这给我的心力交瘁、身心俱疲，从心理到精神以不小安慰、淡化与放松。
八第二天早晨，他去旧货市场买旧自行车。衣袋装着民警的那30元钱。他急用车，每天上午、下午，都要骑车去坐车，去学车。
坏天气，就骑车去公交站点坐公交车。好天，就直接骑车去20多里外的练车场。来回四十多里，上下午两次就是80多华里。为什么这么辛苦？就是为了锻炼身体。平时，忙忙活活，没有散步锻炼的机会，现在正好兼收并蓄两全其美，顺便就兼得了鱼与熊掌。
在旧货市场挑选二手车时，他的手机响了。是辖区公安分局打电话给他。原来他们也知道他丢了自行车。
公安分局的人自报家门。他说这是回访，核实一些细节。分局民警问他，是否找到了自行车？他如实回答说，没有找到。他不敢说，他们派出所已经给钱了、不需要破案了。这是派出所民警与他私了此事的口头约定协议：要保密。信守承诺，不能说出来。
分局还不知道，派出所已经办理完成这个事情。分局说：怎么回事？我们从“天网”看见你了，你是不是这样那样、身高胖瘦、衣服色彩等等情况？他说，您说的应该是我，时间也对应相符。分局说：但是，你身边没有自行车，怎么回事？你确定，你把自行车放在这个车站吗？他说确定，错不了，一定不会错。
分局说：有没有可能，你的自行车放在别处？你记错了？录像里，确实没有自行车，只有你一个人。当时，你旁边还有一个老头在等车。
是吗？他语气肯定地说不会，说我是搞技术设计工作的，很认真，脑子好用，一定不会记错。妈呀，这可是专业化陈述！他没好意思说自己有一颗天才的大脑。此时，他似乎暂时忘记了自己是健忘先生。
而且，他一再地请分局民警仔细看看，反复播放录像寻找，应该是能够看到他停放自行车的视频画面。他有些信誓旦旦，把自己吹得不亚于电脑一般超人精准无误。因为他说得很肯定，分局热线应该是被他说服了。相信了他的表述。
经过这样反反复复、长时间的探讨，双方的电话调查圆满结束了。在旧货市场，顺利地买到二手车子回来了。他骑着新买的旧车，有些洋洋自得加春风得意。这一辆，也是30元钱买的。我们这里，你把新买的自行车推到二手市场卖，也是30元钱。他边骑边悠然地想着：此事终于完成了，等于是旧车没丢，车钱也没损失。这第二辆，虽然看上去有些破旧，但是从实用性看，与200元钱的新自行车也差不多少。基本骑不出差别；虽然，能够骑出心情，骑出快乐情绪与美感。
时过境迁，车事办完了，我们的健忘先生并没有“放下”此车。当时，他尽管自信满满、说得信誓旦旦，但是，分局热线的话——“你的自行车放在别处？你记错了？”却提醒了他，并在他心里暗暗地播种、扎根，且开花了、还结出一枚果子：是结果，不是后果。
　以老先生勤于思考、善于分析研究的天资，加上从事技术设计工作半辈子的惯性、“职业病”，第三天下午，他心里突然长出一个念头、发芽一棵小嫩苗：是不是我记错了地方？莫非，我会把车子放在别的车站吗？前几站或后几站？
发件以后，他顺便骑着第二辆车，去寻找第一辆。他从长街这头骑到那头。
走去一看，他的旧自行车，原汁原味、有模有样地停在老地方等他，好像还很期待他的光临，盼望他这个主人的垂青，等着与它的主人约会；正望眼欲穿地默默望着他，好似婴儿坐等他亲爱的父亲来抱它。
果然是，他记错了地方。终于找到原来的车子了！原来三天前去学车时，情急之中赶时间，天还在下雨；他还没骑到，公交车就来了，他便赶紧追过去；匆忙中把车放在前（早）一个车站了。半下午寻找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过去看那一站。由于自己很肯定，根本就不会放在别的地方，所以没去那个站点寻找。自己误认为就是放在通常那一个车站，却没有看清楚究竟是哪个站牌。
什么！我这是演的哪一出？我会如此糊涂，忘事？我这不成了健忘先生吗？我是健忘先生？！我？什么什么什么！笑话！这怎么可能呢？他大惊失色，颇为诧异，不能理解，外加很不服气！他从心里看着自己，仿佛面对一个从没见过的陌生人。前天，我还津津乐道，和民警同志说什么来着？话音未落，还在耳边晃悠。他站在车旁边，一下子呆住了。
记忆事故，由此酿成！　这健忘先生，真够可以的！太神奇，佩服佩服，令我辈倾倒！
车子找到了，第一个事故结束了。同时却酿成了两个新“事故”：两个旧车子，多出一个；还有，我的不义之财，张民警的自掏腰包30元钱，在我手里！
怎么办？要不要第二个旧车子？留不留两个车？留着吧。再跑回去退回第二辆，不好，叫人说我嘚瑟、脑子糊涂。不够丢人的！留着骑吧。反正不贵。
他决定：退30元钱，专门跑去派出所，还给张民警。本来，他可以不去，在微信上面说一声，发个30元红包过去即可；或者专门打电话与他说明一下事情经过、原委，也是可以的。现代社会、信息时代嘛！
他想：但是，考虑到亲自去一趟严肃些、郑重些，正式地当面向他道歉、还钱，效果更好。也好让他理解，我认错的诚心，道歉的实意，我退款的决心和真情，以及再次感谢他的真心坦率，还有我的诚信与担当。
其实，他们不知道自行车已经找到了，根本就没有丢失。只要我不告诉张民警和分局民警，他们便不会知道此事。因此坦白说，我可以不去，不见他，不给他退款。但是，我还款了，就不是小市民；如不退款，就是小人了。如果因为他人不知，你就不讲道德、没有底线、丧失原则，那就是两个小人（相加）之和；若你不管是否神不知鬼不觉，都要坚持归还款项，那么，你就是个正人加君子！
30元钱与君子、小人，乃至原则、道德，孰轻孰重不难称量！我需要在心里，悄悄地做出正确选择。30元钱，不多。代表的是我的一片真心，一片诚意。
说来说去，啰嗦了半天，作者似乎想把个健忘先生吹上天！可是，大家可能还不知道，这健忘先生究竟是谁？何许人也？
哈哈，健忘先生？就是MLMC、米粒满仓，即本作者、本人是也。借用“高等数学”“高等物理”公式，可以表示为一个数学等式 or 物理恒等式：健忘先生 = MLMC先生 = 米粒先生 = 满仓先生 = 米粒满仓先生。
有一点是确凿无疑的，现在，米粒满仓先生已经清醒，他终于明白了，原来他就是健忘先生。 而且，这一点，他是不会忘记的！


【字数：5551字。20210607-20210618-20210629定稿】【上下集，合计，总字数：3678+5551=9229字。+269 = 9498字+2００ ＝9６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