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行记 四

过街穿巷看日出，舢板横渡登蓬莱 团队关照看日出同学六点起床。团队说六点二十分出太阳。我想，太阳出来是团队说了算吗？导游小王发了张过街穿巷看日出示意图放群里。当然不看的可以睡到屁股晒太阳，或叫阳光照进梦想。 五点半起来，天蒙蒙的。鬼鬼祟祟出了门像个做贼的，又像半夜捣鸡窝的地主老财。根据示意图悄悄出了大宅门，跨过石板街，走入对面小巷，穿行缝隙里，贼似偷袭高家庄的二鬼子。出了夹缝，哇塞！一条马家河。 沿着河边走。泸沽湖水荡悠悠，未见光亮，水是黑色的。凹凸的石板路朝前延伸，朝码头延伸。湖畔围着湖的山影，像围着一盆水的挡板。一路走向码头，看不见山影的豁口，换句话说，不见短板。山影的豁口叫山坳，日出东山坳。走到码头，天渐渐放亮。湖对面的山清晰起来，山岗上放出一片朝霞，映着云彩。灿烂的朝霞，升起在金色的北京。我又想起小时候熟悉的歌词。亮光越来越强，开始刺眼了，日出看完了。再看湖面，迎着日光的湖水，波光粼粼，煞是壮观。我在黄山的清凉台见过日出，我在东海的海面见过日出，日出像个鸭蛋黄，“噗”地一下跳上来，光芒万丈。泸沽湖上看日出是看天边一颗新星冉冉升起，升到足够高，十分耀眼，好比看坚坚渐渐成为网红，红得发紫，也十分耀眼。 看日出的码头在阳光普照的时候是我们一天游览开始的平台。以桌为单位的十个人上一条小船，我们的小船上找不见小月小。没有小月小的我们就像没有了灵魂。我们要等一等小月小，我们要等一等我们的灵魂。慢慢等，不急，让灵魂撵上肉体。有个声音说，小月小上了别人的贼船，于是，我们不等了。小舢板在两个壮实的藏民手中像离铉的箭一样向蓬莱仙岛进发。一人摇橹，一人划桨，两壮汉呼呲呼呲气出如牛。小舢板在蓝凌凌的湖面上滑行。五条小舢板齐头并进，一入镜头便有点规模，有点腔调，有点像冲锋舟。那就不是上蓬莱仙岛找长寿，往小点说突袭金门岛；大了说解放台湾岛。 泸沽湖水甚是清冽。看似以石为底，石底以出，为坻，为屿，为嵁，为岩。所谓蓬莱仙境即里务比岛也，应谓屿。屿比岛小，合叫岛屿。登上里务比岛，见青树翠蔓，蒙络摇缀，参差披拂。拾阶而上，见塔，再上，见里务比寺。三塔处，有一壮如汉子的女喇嘛围着三塔笃笃转，头头转，她将自己当作转经筒。阿蓓跟着她，双掌合十，念念有词——嘛咪嘛咪哄。尔后，跟着人越来越多，信男善女小年轻也有，我在阴影里看，不敢笑出声，我一向见人为佛，不可笑佛。 返回途中，小月小回到我们船上，好比出窍的灵魂归来了。人便有了精神。再瞅湖中，鱼翔浅底，湖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动；舢板划过，俶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真乃游山玩水怡情志，喜贺失而复归小月小。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们看泸沽湖；太阳落下去的时候，我们看黑龙潭。我们从宁蒗彝族自治县来到玉龙纳西族自治县近一百五十公里，三小时车程的观光，饱览祖国山河的美好，领略地大物博的含义。我们又一起上课了，上许多人当年不用心听讲的地理课，温故知新。当一个旅行者不容易，其中最难的是“行”。当下，丰富多彩的文明变迁，魔幻叠成的文化转动，像个万花筒，天天都有新画面。我们愿多“行”。行是发现，行是阅读，行是实践，行是创造，顾炎武说“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跟着应总行，万千气象新。 泸沽湖早已耳熟能详，好像是男女邂逅一见钟情，异域浪漫的好地方。黑龙潭却似武打小说的章回：夜闯黑龙潭。通常为江湖侠客斗智斗勇争雄的一去处。望文生义，黑龙潭三字煞气浓重。想不到走进一看，却活脱脱江南园林模样。长廊亭台，小桥水榭。草木葳蕤，花丛芬芳。石路迂回，曲径通幽。荆棘藤曼，偶露峥嵘。更有多处水光倒影彰显远处静卧的玉龙雪山。据介绍，黑龙潭——丽江风景园林建筑的经典作品，具有苏州园林的江南韵味，又有高原生态的雄浑风格。 君澜丽江国际大酒店的门楣像木府一样画梁雕栋，像故宫乾清园一般油彩簇新。住进这样的酒店，自然得意，意思不是王爷，起码土司。应总特地关照我，我们的房间加床了，我就更得意了，可是开门一看不是加床而是减床，只剩一张床。说时迟那时快，对门汤关珍发调头：咦，阿拉又不带小囡，摆啥个小床？哦，明白了，床加错房间了，或者加床的房号发错了。我们自己对调一下，这事就没有告知领导小月小。这里做个检讨，这种自己对调的行为叫自说自话，叫目无组织纪律，叫犯了自由主义的错误。向领导道歉：方便的时候，请小月小吃饭，吃我烧的水晶虾仁，响爆鳝丝。拍拍领导马屁。 我们在丽江开发区的街上瞎逛。天还亮着，行人不多，店堂密布沿街两旁，吃客却是屈指可数。小笼，馄饨，面条招牌比比皆是，走近一看不是那回事。终于在一家四川店前驻足。店是四川来的一对小夫妻开，带着小孩，小姨子帮工。要来三碗米线，汤水还算清爽。走出店门，华灯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