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流水
2021-12-23叙事散文高骏森
高山流水从远安回杭州,无论坐火车还是乘飞机,在宜昌都是最方便的。而这次我到宜昌后,却买了一张开往汉口的高铁票。正是烟花三月,我想去武大或是东湖看看樱花,最想的是扮演孟浩然,从黄鹤楼下扬州。到达汉口已是万家灯火,白天下了一天的雨此时停了,路面……
高山流水
从远安回杭州,无论坐火车还是乘飞机,在宜昌都是最方便的。而这次我到宜昌后,却买了一张开往汉口的高铁票。正是烟花三月,我想去武大或是东湖看看樱花,最想的是扮演孟浩然,从黄鹤楼下扬州。
到达汉口已是万家灯火,白天下了一天的雨此时停了,路面湿漉漉的,车如流水马如龙,湿凉的馨风吹在身上心旷神怡。夜色里看着这座江城的浩荡与繁华,想起去年春天它所遭受的灾难,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一家宾馆安歇后,手机上查看赏樱规则,才知道要提前预约。现在预约恐怕是预约不上了。我又查看扬州那边的天气,显示未来几天都是雨。我有些茫然,疲倦也随之而起,于是什么都不去想了,洗澡睡觉。
早上醒来开窗望去,漫天烟雨,我有些绝望。回到床上冷静了一会儿,我又兴奋起来,这样的季节,这样的雨天,在这座城市里,最应该去的地方是古琴台。
古琴台在汉阳区,是俞伯牙跟钟子期邂逅后弹奏高山流水,成为一对千古知音的发源地。自古以来知音难遇,所以说,琴台一定是很小的,是寂寞的,去看它的人也一定是寂寞的。春天是相思的季节,也是诗与歌的季节。一对知音虽早已远去,一首琴声也早已断弦,但是,天籁的高山流水是存在的,这需要你漫不经心的去不期而遇,而我在这个春天里漫不经心地刚好赶来了,又漫不经心地刚好遇上了。
武汉交通复杂,好在从宾馆附近去琴台有直达公交车,而且里程不算太远。下车后雨大了起来,导航说往前走几百米就到了。我走了几十步,看见右手边有一大片美丽的湖,雨水淅淅沥沥地落在湖面上,像千万条鱼儿在吐泡泡。下车的站名叫琴台公园,我以为这片湖就是琴台湖,看见名字后,才知道叫月湖公园。湖上有一座美丽的桥,桥身上写有字,但隔得远看不清楚,我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一位朋友,忽悠她这是知音桥。
当“古琴台”三个字映入我眼帘时,雨突然下小了,大门外广场上湿淋淋一片,到处是水,有的地方还在流动。广场不是很大,也不是很小,除了我没见到第二个人。——果不然,琴台是寂寞的,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上石级进入大门就是安检口,之前的琴台公园是需要购门票的,现在已经免费。进去后进一步验证了我的猜测,琴台很小,很寂寞,全部面积加起来就十五亩地的样子,除了蜡像馆里大屏幕上主持人在反复地介绍高山流水的故事外,游客似乎只有我一个人。
里面的景点主要有蜡像馆、印心石屋、琴园、琴台、琴碑、伯牙抚琴雕像、伯牙子期雕像、书画长廊、琴堂,知音锁链和琴堂门口一棵巨大雪松,在一米高处一分为二,高过屋檐,树旁边竖着一张小牌写着知音树。
整个琴台最慢一个小时就逛完了,而我在里面停留了整整半天,其中之一是雨太大,长时间不住,撑一把伞已经不能正常行走了,其二是我的不舍,此地,此景,此情,我在里面感受着千年前春秋的那曲琴音和两个男人的心心相印,感受他们的同时我还在思考着一些其他问题,以及,我好像还在等一个人。等谁呢?我却说不出来。
琴台最终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寂寞,这是我感到遗憾的。在我进来后到离开时,去去来来一直有人,七八个吧,有的跟我一样一个人,也有两个人的,尽管大家都保持着安静,但在这样的地方,别说七八个,我认为三个就破坏了意境——前面说了,来这里的人都是寂寞的,都是来寻知音的。——这里是古琴台,是俞伯牙与钟子期相遇后弹奏高山流水的地方,所以,这里一次最多只能进来两个人,而且这两个人必须要一前一后的进来,还有,他俩在这里相遇前是不能预约的,甚至最好不要认识。
这时候,我知道了我等的那个人是谁了——知音。
我坐在琴园的亭子里看着周边古色古香的江南园林式风景,看着雨淅沥沥地下,看着琴堂高大屋檐匾额上高山流水四个大红字,以及从上面飘下来的雨丝,看着雨中零星彳亍的几个孤单游客对我视而不见,想着琴台下面偌大的一座武汉市有千万人口,我却一个也不认识。那么,我要等的知音在哪里呢?
我想,俞伯牙跟钟子期也未必是真正的知音,他俩就只有一面相见,除了一个弹琴一个听琴给出琴意外,他俩根本就没有再说其他什么话,琴声之外的俗世生活,他俩没有在一起生活过,若在一起,是否也能跟听琴一样你心知我心,我心知你心呢?很难说。还有,钟子期是俞伯牙的知音,是因为他能从俞伯牙的琴声里听出来他的内心在想什么,想做什么。但是,俞伯牙是否也能像钟子期了解他一样来了解钟子期内心里的点点滴滴呢?这就更说不准了。就跟现在的人一样,有人对另一个人的内心深处了如指掌,被对方视自己为他的知音,但是对方却一点儿都不了解你,你能说你们彼此都心心相印,是一对知音吗?
俞伯牙跟钟子期被说成是一对知音,对他两个人而言,只能说他俩在琴声里彼此是知音,以及,俞伯牙仅通过自己的琴声被钟子期听懂了而一时激动和兴奋,就说钟子期是自己的知音,但琴声之外,以及俞伯牙在钟子期的内心里,是否也是知音呢?这是值得怀疑的,也是没有结论的,因为一曲高山流水后,二人就再也没有见面了。后人把他俩说成是一对知音,是因为在琴声里钟子期确实听懂了俞伯牙弹的是什么,而俞伯牙又因为钟子期的死感叹知音已绝摔断琴弦的故事所感动,同时也叹息自己知音难遇,就把他俩的琴声友谊加以神话代代相传下来,像一瓶陈年老酒越陈越香,自然,他俩也就成了后人们心里名副其实,唯一的一对知音了。
知音是两个人彼此都了解,彼此都倾慕,彼此都感到愉悦才叫知音,一个人只对另一个人喜欢或了解或倾慕或付出,这不是知音,只能说他在单相思,他是他的偶像或崇拜者,这种所谓的“知音”、“崇拜”是痛苦的,甚至是危险的。
雨越下越大了,从最初淅淅沥沥到现在哗哗啦啦,每一声都听得清清楚楚,像是在对我倾诉衷肠,感觉我是这座城市里唯一的知音,相信我一定能听得懂它内心里隐藏的痛楚和能感受得到它覆盖的累累伤痕。
是啊,我怎么可能听不见和感受不到呢,去年春天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灾难降临到这座千万人口的城市头上,几千人付出了无辜的生命,无数人失去了幸福的家庭,从那天起,整座城市将必须永远地铭记住这场恐惧和灾难,但又必须要把它快速地遗忘得干干净净,这是何等的难啊。一座城市也有孤独的时候,也是需要知音的。武汉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知音城,它是许多城市的知音,而它的知音又是谁呢?
我将目光穿过天井,射向高大的琴堂屋檐匾额上的高山流水四个大红字,此时,上面的春雨已经完全像高山上的瀑布一样哗啦哗啦地流了下来,滴在地下,滴答、滴答;落在雪松上,沙沙、沙沙。少顷后,我将目光收回了一些停在琴台上,据说这里就是当年俞伯牙弹奏高山流水的遗址,我用目光和心灵询问俞伯牙,你确定你的知音是钟子期吗?我又问钟子期,你确定俞伯牙也是你的知音?
回答我的是“高山流水”,比俞伯牙弹给钟子期的那支原曲还要干净通透,它是真正的天籁之声,但是很遗憾,我没有听懂。
武汉这名字取得很霸气,又武又汉,让我想到武松跟武则天。正因为它的阳刚之气太盛了,所以,它又被称为江城,是一座被江环绕漂浮在水上的城市,因此它才灵秀,又因为有黄鹤楼和古琴台,它才楚楚动人。
古琴台离长江汉江都没有隔多远,但因为被龟山阻挡起来,因而,站在上面是看不见滔滔江水的。按理说,弹琴不能少了大江,好比《广陵散》。——我总觉得嵇康临行前弹奏的《广陵散》不仅有巍峨的群山,群山之外的远方还一定能看得见滔滔奔流的大江,只有这样的画面,才可能吻合出来嵇康当时悲壮又从容的心情和他手里弹出来的最后一曲琴声的绝响。
但是,俞伯牙的《高山流水》是不可能有嵇康这种悲壮气概的,尽管他从汉江过来时遭遇了狂风暴雨,又在龟山脚下起来时沾了一些泥土把水更加给搅浑了,但当他遇见知音后,心也就渐渐澄澈了,心一澄澈,琴声就跟着澄澈了。于是,古琴台下面有了一座湖,而且名字取得还特别的恰到好处——月湖,完全吻合了第二个典故风急浪高的中秋之夜。我以诗人的目光和想象力站在琴台上望着下面这片月湖——此时雨还在下,里面的水可是古琴台上的雨流进来的?
古琴台是我的知音——中午过后,雨停了。只有清风没有太阳的古琴台,里面的春景更加悠古清旷。我走出琴园,走过小院,走出大门,走下石级后站在广场上回头看,石级上面的流水正以五线谱的跳跃在缓缓往下流。我想起我的诗集《相知集》封面上那个月下弹琴的女子。在这座城市里,七年前也有我的一桩不是很刻骨铭心而且很失败的爱情,但触景后还是难免会生情,只不过昔人已去,空悠悠。
我想起琴台上面的知音锁链,说实话,我认为琴台上有些景点是多余的,破坏了古琴台的意境和灵魂,好比书画长廊和知音锁链,知音是两个人在一起不用说话,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心里所需所求的,所以,这里的景点不需要介绍太多,甚至不需要介绍,全由游客自己去用眼睛发现和心灵感悟——这里是寂寞的,只有寂寞的人和懂的人才会来这里,书画长廊已经喧扰了古琴台的宁静。还有知音锁链,上面已经锈迹斑斑的同心锁,几乎锁的都不是友情,而是爱情。知音不是只有友情,在现代,几乎所有的爱情都是从友情发展过来的。王维的《相思》即是写给友人李龟年的,也是写给“情人”太平公主的,但他对谁都没有解释。而他的这首诗却在后人的引用中长盛不衰,无论友情还是爱情都用得振振有词,津津乐道。不知道锁这些同心锁的主人们,你俩的感情现在是否如一对知音?更甚的是,你们是否还记得当年一起来过武汉上过古琴台?
我往月湖走去,我要看看刚下车后看到的那座桥到底叫什么名字。走近后终于看清楚了——知音桥。我忽悠朋友歪打正着,我感觉我是这座桥的知音,桥也是我的知音,尽管它是一座现代桥,没有什么文化底蕴,但是等一千年,或近一些说,等五百年,或再近一些,等一百年过后,我们也成了古人,这座桥倘若还在的话,自然也成了一座古桥。这千年百年的中间,桥上会发生一些什么人的故事?尤其是关于友谊的,都是难说的。所以,要深信,今天的你在一处地方漫不经心的一个动作或遇见若是被记录了下来,很有可能就是后人们嘴里的千古佳话。
走过知音桥后朝前走几百米有一个知音岛,继续往前走,就是琴台大剧院、湖北音乐厅。这些地方很现代、很繁华,它不属于古琴台,也不属于俞伯牙跟钟子期,更不属于我,于是,我回去了。
回宾馆的路上,我决定不下扬州了,一是因为那边的天气不理想,再就是身体太累,最主要的是在琴园里面避雨时所想到了一些人跟事,让我打消了下扬州的念头。我想在武汉下扬州除了想效仿孟浩然外,还因为《烟花三月》那首歌,这首歌是陈小奇根据李白的《送孟浩然之广陵》改编而成的,扬州因为这首歌而名声大噪,年年烟花三四月间,游客蜂拥而至到瘦西湖。
我很佩服陈小奇丰富的想象力,他把一首古诗改编得像是亲眼看见了两位大诗人在春光明媚的烟花三月里手牵着手从黄鹤楼去到长江码头上,挥手目送惜别的画面,实在是太真实,太有思想情感了。
这首歌是1999年创作并对外演唱的,那一年我读初三,初一初二跟我同桌的是一位女生,那时的我们十三四五岁,少男少女对爱情的懵懂与羞涩在悄悄萌芽,至今我不知道那几年她对我是否有爱的意思,我也不知道我对她是否也有爱的意思。初中两年,我各科成绩都比她好,但只是一个普通学生,而她是班长,也是学生会正主席,一千多学生里,她官最大,几乎所有学生都讨厌她,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我很照顾,甚至过度偏袒,导致在整座校园里,捏造我俩的绯闻沸沸扬扬,只是初三分班时,我俩分开了。九月开学报到那天,她骑着自行车在路上见到我后没有下车,哭着说了一句找我借的书和英语磁带放在x同学那里,叫我去找她拿,她说她退学了。我追问原因,她没理我走远了。几个月后,我收到了她给我的一封信,信封下面地址是扬州瘦西湖,信里她谈到了她退学的原因。从那时起,我俩就保持着书信往来。我初中毕业后也辍学去了广州,但俩人的书信仍保持着来往,直到两年后的一天晚上她打来电话,说她明天结婚。挂掉电话后,我俩就中断了联系。
她写给我的那些书信有好几纸箱,我打包后遣送回老家放在屋子里,至今没有再去看过,也不知道家里的人有没有当废品处理掉。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在我的心里早淡忘了这件事,但随着《烟花三月》这首歌被传唱得越来越火爆:1999年、黄鹤楼、长江、烟花三月、扬州、瘦西湖等这些字眼跳出来的时候,我的心还是有些波涛万里。——1999年秋天,她是从宜昌坐火车到武汉,再在武汉坐火车下扬州的,那年她十七岁,是带着伤心跟绝望离开的,我不知道那天有没有人送她,给她安慰。在以后的日子里,每当我听到《烟花三月》这首歌的时候,脑子里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她,并在心里问她:“扬州城有没有我这样的好朋友/扬州城有没有人为你分担忧和愁”。
李白跟孟浩然的友谊几乎所有热爱诗词的人都知道,他俩的这份友谊我们是从李白写给孟浩然的一些诗歌里得知的,“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还有这首广为传颂的《送孟浩然之广陵》。几乎所有人都一致肯定,李白跟孟浩然如同俞伯牙跟钟子期,是一对千古知音。但我总感觉不对劲,我认为李白把孟浩然当成知音是有可能的,他各个方面都很崇拜孟浩然。在整个大唐诗人里,李白算是最狂傲的一个人了,孟浩然一生不仕,终生隐居田园,按理说,这样的人哪怕他的学问再高,也不会在李白的眼皮底下。用常理推测,李白的知音或是崇拜者应该是王维,但结论偏偏不按常理推测,王维似乎跟他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他俩从来就不认识,他的知音或崇拜者是孟浩然,这实在让人有些匪夷所思。我在此文前面说过,真正的知音是两个人彼此都了解,彼此都倾慕、彼此都感到愉悦才叫知音,一个人只对另一个人喜欢或了解或倾慕或付出,这不是知音,只能说他在单相思,他是他的偶像或崇拜者。我们翻遍全唐书,找不到一首孟浩然写给李白的诗,这就更让人匪夷所思了。根据我的推理与猜测,孟浩然不给李白写诗,不是他不会写,这样说是没有人相信的,而是他不喜欢李白,甚至瞧不起李白,但他没有拒绝李白跟他交往,是他以长者的身份和恬淡的性格容忍了李白在他眼睛和心里的各种缺点。孟浩然的知音是王维,王维的知音是孟浩然,这是完全不用怀疑的,甚至他们这一对知音胜过了俞伯牙跟钟子期,看看他俩各自写给对方的诗就知道了。
当路谁相假,知音世所稀。只应守寂寞,还掩故园扉。(孟浩然《留别王维》)
故人不可见,汉水日东流。借问襄阳老,江山空蔡州。(王维《哭孟浩然》)
他俩之间的互赠诗也不多,好像就这两首,但就是这两首,已经完完全全地向世人透露出了他俩都是自己的知音。知音不需要解释得太多,但面对世人,两人都必须都要站出来解释一次。孟浩然跟王维都解释了,而李白的知音却没有。如果说李白的知音是杜甫,那只能说杜甫崇拜李白,把李白当成知音跟李白把孟浩然当成知音是一样的。尽管李白也有给杜甫写过诗,但三首都看不出来杜甫是李白的知音。我觉得李白是没有知音的,贺知章不是,汪伦也不是,若有,只有敬亭山。
李白这么欣赏、崇拜孟浩然,视他为自己的知音,给他的赠诗写得比情诗还要情诗,而李白却不是孟浩然的知音,悲哀的是,李白却从来不知道。所以,千年前那年的烟花三月,李白送孟浩然从黄鹤楼到长江边坐船后并目送他远去的帆影,纯粹是李白一个人在自作多情。既然这样,我效仿孟浩然也就没必要了,效仿李白就更可怜。至于扬州那边有没有我的好朋友,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所以,就不用去想了。
还在琴园时,我接到了杭州一位小兄弟的信息,他问我什么时候回杭州。我很感动,拍了一张古琴台的风景照给他,告诉他我在古琴台。我大他十二岁,刚好是孟浩然大王维的年龄,我俩是去年秋天不经意认识的,认识后很快就成了兄弟,虽然不敢用知音两个字形容我们的友谊,但用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形容是完全可以的。我俩每次在一起无论做什么,双方都不用多问,多解释,一个眼神一个举动,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想做什么,所以,我俩相处了很多次,没有一次因话不投机而发生争执。还有这次回老家后,老家的朋友都建议我留在家乡工作,他们通过关系给我找了一份工作,但我杭州的哥哥发信息叫我把事情处理好了早点回来。他不是我亲哥,七年前我在广州时,人生跌落到了最低谷,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他出现了,一次又一次的把我从死亡边沿给拉了回来。七年来我俩不怎么见面,也不怎么交流,但在背后他一直照顾着我,无论是精神还是物质,我都欠了他很多,但他从来没有要我回报他什么。所以,我把老家的工作谢绝了。
回宾馆后,我买了杭州的车票,第二天下午三点半的,仍然是下江南。第二天起床后,我还是鬼使神差地去了黄鹤楼,但没有上去。从宾馆走了五六百米的路后坐地铁,出站后又步行了两公里多才到,站在下面拍了几张黄鹤楼的照片后去到户部巷吃了一碗不是很正宗的热干面就急急地往回赶。长江大桥离黄鹤楼近在咫尺,一千米不到,我犹豫了好一阵子没去看,一是担心时间太紧误了火车,再就是因为李白送孟浩然想起他的自作多情。黄鹤楼到处是人,他们不断地从我身边来来往往,但没有一个人理我。在九省通衢的大武汉,我好孤独。我很想念杭州,想念我的一兄一弟,一个在西湖边等我,一个在钱塘江上盼我。
2021年4月18—19日杭州下沙
注:王维《相思》写给情人太平公主出自电视剧《大明宫词》。编剧虽然是乱弹琴,但这首诗确实能称作爱情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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