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一家人

房东一家人

最近一段时间总是想起房东老阿姨，惦念那位善良的老人，不知道她老人家现在怎么样了。很遗憾没有他们联系方式，想问候一下却没办法做到。因为当时考虑自己听不懂上海话，也不会讲普通话，交流起来很吃力，便没有记电话，把微信上打字交流给完全没想起来。去年国庆期间，我去过一趟上海，看望过她。当我走进她家院子里时，静悄悄的，我以为没有人，正准备向邻居打听一下，听见一楼左边的房间里有人说话（原来是放杂物的），推门进去见老人家在床上坐在，腿子上盖着一条薄被单，她的二女儿正给她梳头。虽然老人已经有点痴呆，一眼便认出了我，“小张，你来了，快坐。”她的表情依然像以前那么和善慈祥。她的二女儿有点惊讶说，“我妈把很多人都认不出来了，连有些亲戚都不认得，怎么还认得你？”待她女儿出去给我倒水的时候，她摸摸索索的半天从口袋里掏出了两颗糖硬塞到我手里要我吃。我辞职回家的那年虽然她已经八十多岁的高龄了，还很健康，自己还做饭洗衣服、种菜，把自己吃不完的菜送给租住房子的人和邻居。我自己也做过一段时间饭，她也送过我好几次菜。原来以为她家有菜地，后来才知道她是在路边、河边，或某个荒废的一角种几颗菜。她女儿告诉我，老人已经九十四了，她自己不知道自己多少岁了，有大半年不能行动了，他们轮流在照顾。 在上海打工八年半，在他们家住了六年半，算是人生的十分之一在那个院子里度过了。五一过后南方的天气已经很热了，房子里待不住，我会搬一把躺椅，躺在院子里看书，我租住的房子在房东阿姨的厨房隔壁，这时候老人正好开始做晚饭，偶尔和我说几句话，慢慢我便知道老人姓李，娘家在江苏，离青村镇有好几个多小时的路程，具体什么地方我已经记不得了。老人和小儿子，也就是我的房东住在一起，但他们单独生活（上海人的风俗习惯是结婚后和父母分家，避免很多摩擦），老人不会用煤气灶、电器做饭，做饭仍然烧柴，她儿子经常给她将柴劈好码在厨房门口。有时候她儿子不在家的时候，她也会叫我帮她劈柴，每次柴劈完后，她总要给我些糖食或水果什么的，不要她会生气的，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都会给我些她做的吃的东西，端午节的粽子，中秋节的月饼，元宵节的汤圆是少不了的。 我是第一个住进她家的房客，因为她家离我上班的厂子里只有两分钟的路程，因为她家有宽带，所以我才租了房子。我刚住进去的时候，和他们还不熟悉，江南多雨，每次将洗的衣服晾在院子里，只要下雨，我便赶紧跑回去收衣服，但每次回去衣服早被老人收好了，后来再下雨我也不去收衣服了。我之后陆续有两三家人住了进来，每逢下雨，他们的衣服也是老人照收不误。老人闲暇的时候也会出去捡一些纸板、饮料瓶之类的废品积累在家里，等收废品的人上门了卖钱，她把纸板捆的整整齐齐，饮料瓶洗的干干净净后才卖给收废品的人。 她的儿媳也是一个非常和气的人，见人总是一脸的微笑，从来没见过板着面孔的时候。她不嫌婆婆唠叨，说话的时候很有耐心，声音格外柔和，也很关心老人。老人有肩背疼的毛病，每回发作的时候，就是儿媳妇给她捏揉，或者刮痧，如果不知道的人以为是母女而不是婆媳。 我的房东胡春华先生（办理暂住证要房产证才知道他的名字），既是和气善良的人，又是一个心灵手巧的人，木匠、瓦工、水暖、电焊样样精通，又勤快又细心，我的简易书桌和书架都是他给我抽时间做的。刚开始的时候我住在他家后院的一间临时搭建的小房子里，因为房子的不够严实，冬天进风，夏天进蚊子，这还好说，最头疼的是下雨的时候漏水，维修了两次仍然漏，他便将他的厨房腾出来让我住。 去年我去他们家的时候，他们两口子走亲戚去了，由于时间仓促，坐了不到一个小时，便匆匆回来了，可惜没有见着。 房东只有一个女儿，那时候刚中专毕业，在卫生院做临时工，我电脑出现故障不能联网，请她帮我看过两次，但也没找到原因。她是个比较内向的姑娘，不大爱说话，见面莞尔一笑就算打过了招呼，下班后待在房子里不出门，好多天见不到一次。 由于喜欢看书怕受影响，经常租房子住，像这样好的房东再没遇到过，这样和睦的家庭也很少见，一想起房东一家人心里总是暖暖的。 “燕子不进愁家门”，据说燕子是有灵性的动物，会选择心善、和睦之家筑巢，难怪房东家的客厅的门楣上有一个很大的燕窝，每年春天，燕子飞来在巢穴里要浮出一大堆小燕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