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原创】眼神的等级

　　在西丽生态公园门口等了差不多半小时，终于看见有一辆私家车下山了，我乘坐的私家车这才获得停车位的资格，得以顶替“进山”。 　　说“山”有点过了，它其实只是小土丘。位于深圳南山区打石一路西侧的它，东西长四百廿米 ,南北长七百廿米，场地内最大高差约八十米。 　　这种小土丘，在“胶己人”的家乡比比皆是，故被无视。但因为遇到当地的好眼神，所以它硬被整成一个国际水准的公园。今年五一节该公园落成时，我因疫情而没去“剪彩”，今天去补剪，仍觉得精彩。 　　以前出差西丽时，这儿除了零散的度假村之外，周围一片荒芜。如今在山顶俯瞰后觉得：西丽街道各方面虽比不上南部的粤海街道，但比邻居宝安区毫不逊色，比如房产。 　　那年，试水“宝体”地铁口附近单元时，就已是令人咋舌的五万元一平了。如今，那儿的房价已逾十万一平，西丽街道的七八万元单价在南山区就显得有点“平”了。莫非是那儿未通地铁的原因？后来一想，这个问题连吃瓜我都想到了，以那儿设计阶层的顶级眼神，应该早就心中有数。 　　停好车，就登山。在人工栈道上，听到前面的一日游队伍里有“胶己人”大妈也在点评深圳的房产市场，说深圳不是人住的，是神仙住的。 　　我听了呵呵，知道这位“胶己人”大妈是在调侃汕头房产与深圳房产之间的价格悬殊。她指着山下一处正在打桩的工地说：我在汕头那套一百多万元的豪宅卖了，还买不到那住宅区的一个卫生间，做尼鞋照贵呢（怎么会这么贵呢）？ 　　私人导游兼司机听了呵呵，然后在一旁添油加醋：瞧你这眼神，这儿就要通地铁了，这价还涨。 　　说话当儿，一行人就上到山顶的观景台。“胶己人”大妈站在栏杆前大口大口地喘气，但显然不是累的，而是“这价还涨”刺激的。 　　唉！吃瓜群众都这样，所在位置视角不佳，接收的都是二手三手乃至N手资料，看问题的眼神兼顾不够，投资行为也相当跟风。 　　比如，先前在其他区买的房子太小了，想改善，虽然那儿的房价现在翻翻了，但如果到相对便宜的西丽购房，除了资金腾退的压力、摇号的压力之外，最大的压力是因信息浑浊导致的时机错失。这种“时机错失”，四万元一平的时节我在南山区南部有过一次，如今会在七八万趋向十万一平的北部重演么？ 　　远眺南山区南部，那儿的繁华还算激励人。但靠在栏杆远眺的“胶己人”散客（包括我在内）依然弄不懂，究竟是是什么的等级眼神，才导致同在北回归线上的两个城市里，最大宗的耐用商品价格竟然相差九倍？ 　　栏杆边的观景台椅子上，坐满周边住宅区买完菜顺便蹭公园的“主妇”。她们当中有的是通过中介受雇的保姆，有的则是“自雇”当地居民。此时她们的眼神都粘贴着手机，利用珍贵的聚集时间交换各自珍藏的小视频，并发表与其眼神相适应的小视频点评。 　　粤语主妇甲说，涨的退休金还没到手，猪肉就变贵了。 　　粤语主妇乙说，错，其实生猪产地闹水灾才是贵肉主因。 　　潮语主妇甲说，如今老老稚稚都在抢几毛几分的红包，太零碎了。 　　潮语主妇乙说，错，这些“碎银”比活期存款利率和理财产品收益高得多。 　　客语主妇甲说，一个狗生，两种狗命——有人给狗买衣服，有人卖狗肉，不知道狗究竟是食品还是饰品？ 　　客语主妇乙说，深圳禁止吃狗肉了，但狗的本质还是商品……。 　　站在栏杆旁的游客“胶己人”大妈，默默地听完不同吃瓜的观点，终于用潮式普通话加入点评：你们的眼神太平凡，老是盯紧这些零碎的事；能看透深圳房价的眼神，那才叫神。说完，她无视各个语种主妇的愕然眼神，沿着空中栈道扬长归去。 　　这些人工栈道是建设方为减少对自然的干扰和破坏，专门设计的“抬升人行动线”。这不仅保护山顶区域的自然植被与地貌，也为游客提供了舒展的步行空间。设计者眼神的等级很高，至少比高房价的设计者高。 　　我等稍后也下山，在停车场取车后迅速开到西丽生态公园门口。在那儿，我看见离公园大门最近的一辆私家车正摇起车窗玻璃，准备起步进“山”。在玻璃上升处，我看见司机的眼神——终于获得停车资格的喜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