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那暖雨
2021-12-23叙事散文王克楠
听听那暖雨文/王克楠刚开始是一颗,后来两颗,三颗,千万颗,整个世界都布满了雨珠儿。雨珠儿争先恐后地从远方跑来,跑到我家院子,和院子里的倭瓜闹在一起,嘻嘻嘻,你压着我,我压着你,立即把院子里的三棵桃树压得树叶颤抖呢,我所住的小阂楼也被压成一颗……
听听那暖雨
文/王克楠 刚开始是一颗,后来两颗,三颗,千万颗,整个世界都布满了雨珠儿。雨珠儿争先恐后地从远方跑来,跑到我家院子,和院子里的倭瓜闹在一起,嘻嘻嘻,你压着我,我压着你,立即把院子里的三棵桃树压得树叶颤抖呢,我所住的小阂楼也被压成一颗大雨珠。
此时的我端坐在电脑椅上思考《怀疑论》,思考人与时代应该保持合适的距离,雨珠们突如其来地跳了进来,它们贴在阁楼四周的大玻璃上,把我围在在雨的氛围,雨珠们一层又一层,上一层的玉雨珠滑下去了,后一层又贴上,这时的我就像坐在一艘玻璃船,在风的驱动下,向运方驶去。
多年以来,我一直追寻远方,打坐在一棵菩提树下,与一位晓得前生今世的哲人交谈,前生的前面是前生,今世的后面似乎依然是今世,一切的一切,没有原因,也没有结果……细想起来,自己已经在人生的路上都走了六十多年了,鞋子磨坏了一双又一双,依然没能进入我的“运方”,命运里只有一面又一面镜子,把我和梦结合在一起,我看不透别人,每个人身上都另外一个我,那个“我”希望活在远处,却真实地活在近处。
不过,我还是希冀自己能活在远处,近处的原野,近处的池塘,近处的云彩。
我喜欢交友,希望从生活的偶遇交友也好,从书籍里交友也好,希冀能遇到一位真正的哲人,一朵真正撼人心魄的云彩,可是我却一直看不到一朵这样的云彩。我的眼前是无数只麻雀的叽叽喳喳,于是,只好把自己封闭在自己家的阁楼上,独自通过互联网与世界交流。不久前,从书架上请教了达尔文,与这位老先生跨时空沟通。在这个务实的世界,我却习惯交流一些不务实际的话题,我发现自己变得十分专心,比如自己会十分有稚心地研究一颗水诛怎样演变为无数水诛,无数水珠又怎样还原为一颗水珠。下雨的日子,希望看到水怎怪分逸出大善。随着太阳的移动,研究道德的进化,人美的脚步怎样从混沌走向清惭,又怎样从从清晰回到混沌。
于是 ,再到那棵菩提树下,我已经不再张口说话,因为一说话,就会陷入谬误。我会神经兮兮地把一只苹果放在石凳上,等待一阵风把苹果吹走,后来,自己的希望渐渐化为失望,因为可以把苹果吹到空中的风一直没有到来。
令人惊喜的是雨珠儿不失时机地来了,真得是及时雨。
雨珠儿非常理解我的孤独,一颗又一颗趴在玻璃上,飞不走,也掉不下,很温暖。可是偏偏这“暖雨”被台湾诗人余光中称之为一一冷雨,还对台湾春寒料峭中漫长雨季进行了悲凉的描写,“先是料料峭峭,继而雨季开始,时而淋淋漓漓,时而淅淅沥沥,天潮潮地湿湿,即连在梦里,也似乎有把伞撑着。”到最后,余光中先生在一颗冷雨中逝去了,与他一起逝去的,还有他记忆中邮票大小的放乡。
我知道几乎所有的作家都有一个故乡梦,只有在故乡,文字才好扎根。“我思故我在”,这个故乡是客观物质的,更是主观心理的,尤其当你走在雨后的林荫道,头顶的树叶变成了一面面的小镜子,你会感到你的故乡可能来自另一个自己所不熟悉的世界——你所朝思暮想的世界。莫言有莫言的放乡,福克纳有福克纳的放乡,川端康成有川端康成的故乡,他们的故乡无论幸福和不幸是不重要的,因为他们活在自己感到有感觉的故乡,才有自己的精气神。
我的故乡在哪里? 我的名字里有“楠”,生长楠木的地方是我的故乡吧。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我故乡在哪里。我都不会有余光中那样的伤感,因为我相信雨珠是暖的。
退休后的这几年,我客居在昆明。昆明,很少有壮怀激烈的雨,不过闪电还有的,只见一道闪电扑了过来,穿过雨珠的身体,雨珠话泼泼在窗玻璃上竞然成了舞蹈家,雨珠们以玻璃为舞台跳《天鹅湖》,多么神奇啊!闪电与霹雳不是被人形客比喻为暴力吗,难道它们也有温柔那一面?
我喜欢在菩提树下禅坐,禅坐中看到的物象自然与平时不同,比如玻璃上的雨珠,雨水从天空来到大地,在我眼帘中呈现的雨珠,到底是雨水还是天空呢?雨水并没有搭理我的疑问,依然从远处扑来,滴答,滴答,时常还伴随着闪电,令我感到惊奇的是,有了闪电的参与,窗上的雨珠们就抑制不住地敞开了歌喉,一颗又一颗蹦蹦跳跳地小声地唱歌,就像童话里的爱丽丝,歌声並不激越,也不缠绵,只是非常清澈地地叩击我封闭已久的心鼓,一声,两声,三声,封闭已久的心扉竟然就这样被敲击开了。
我的心被打开了。打开我心扉的不是朦胧的月光,也不是浩瀚的书籍,而是小小的雨珠。雨珠在我的玻璃霜上,左一颗,右一颗,上一颗,下一颗。不仅装扮了我的玻璃,最重要的是经过天长日久的叩击。蛰伏我心床的绝望就变成了希望,再由希望变成美境,哦,小小的雨诛,竞然具备这般魔力。
于是,我就由一个封闭的人变成一个开放的人。只需轻轻的打开心窗,窗外的天籁和一切动听的声音就会涌进房间,我给它们穿上跳舞的衣服,拂去钢琴上的灰尘,陪着它们轻吟心中的歌,真的没有想到童话也可以变成现实。
人有心,雨珠也有心,在思索的氛围里,这时我的心已经被轻柔的手指梳理。驳杂的思绪顺理成章,包括曾经怀疑过的东西也开始发生裂变。于是我的心进入雨珠的心,我也一颗心,雨珠也有一颗心。此时,雨珠儿真的不是冷的,而是暖的,也是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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