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了，田间小路

封城了。小区管控了。允许两天一出门购买生活必需，一家限制一个人出去，车有车证，人有人证，标配口罩，测试体温，出入有记录。最近又增加了健康信息和门禁扫码，进入超市大门继续扫码。
这在家宅的呀，混混沌沌，心焦麻烦，电视懒得看，阳台看风景，吃饱了混天黑。忽然体会到古代的大家闺秀在绣楼上那么一住就是十多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真真儿是不容易。但也有例外，不禁想起了李清照的《点绛唇.蹴罢秋千》“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瞧人家多滋润，家里有秋千有花园，玩完了秋千，累出了一身香汗，见有人来串门，慌走的连头上金钗都掉落到袜子上。羞答答藏在院门边偷看客人，当然是年轻帅哥赵明诚啦，还假装撩起一枝青杏闻闻。这样的情形真令人羡慕，比我们在楼房里宅着强多啦。
随着复工复产的深入，外环路解封了能接触到郊野了。
接受规矩流程检查后车驶出小区。街道空旷人迹稀少，把车泊在郊野僻静处。
踏出车门摘掉口罩，瞬间觉得郊野的空气凉丝丝甜丝丝的。昨天惊蛰。上午是艳阳高照，下午是雪花飘飘。雪花不但密集而且片儿大，落地微存既化成水，记忆里三月份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拍出来的照片能看到片片雪花足见其大。雪后涤尘格外清新，脚踏黄土地闭目站定，抽动鼻翼贪婪地嗅闻，泥土的清香是那么滑润的吸入肺腑。
土地被润的发黑，荒草匍匐在地上，当看到那条田间小径，当看到田埂上的酸枣棵子，当看到老榆树上黑黢黢的鹊窝，飞翔在天空中的喜鹊、灰喜鹊还有树枝上落着的密密麻麻的家雀儿，不知怎的，它们都显得那么自然那么的美，就连叫声都那么悦耳。
走在下地的黄土小径上，惊喜的发现有农人在修剪果树了。历来不喜欢城里的喧嚣，一年四季惯常来这里的田间行走，观赏自然的春绿秋黄冬雪夏阳还有那些可爱的动物精灵。时间长了，与地里劳作的村民老张或老李亦有点头搭话吸烟闲扯之情，还曾尝鲜儿过人家地里自产的水果。这不，大老远听见果林深处老李的大嗓门了，这声问候是那么的亲切，老李有些沙哑的拉着长音儿的问候是那么的动听。
这是一处围栅起来的小果园，主人是一位退休教师，别瞧木栅门上的木棍儿很细，但主人每年都会更换新春联。今年的春联是：冬雪滋润田园美，春雨入土树枝绿，横批是风调雨顺。眼前似乎看见了那位教师春拍果树开花，秋照果实累累的场景，他是个很会生活的人。
听鸟鸣看野景，心开朗步履盈。走到一株柳树下抚弄垂下的柳丝，她很绵很柔芽胚初绽，不禁捏了几根儿编成了小辫儿。这一切都那么熟悉又显得陌生，这是怎么了，一个多月没来觉得空落落的，此时此刻的听觉视觉填充，倒让眼睛不由自主的湿润了……
地埂的草丛中出现了一小堆儿新土，走近了细瞧发现了一个小洞口。就这么静静的蹲在哪看，猛然从洞中露出了一个小脑袋，嗖的一下吓人一激灵，一只田鼠吱吱叫着窜到了远处。马上起身紧走几步，谁晓得脚步声惊扰了不远处的一只野鸡，它鸣叫着闪烁着斑斓的羽毛在树丛上方滑翔，落到远方密栅的树林里。
田野里的精灵们还在过着循规蹈矩的日子，没人打扰的日子更好。
小径蜿蜒曲折，能看见的只是一小截，另端已经钻进果林深处。小径连着小径，蛛网似的相互衔通，把果园和庄稼地揽在怀里。每当农忙的季节，走在这里往往是听声不见人，葱绿掩饰了人们的身影。而今，静寂在这里弥漫，走过一弯连接崎岖，走上一坡还是寂静，偶有野兔窜出须臾不见了踪影。方才搭话，听正在地里给果树剪枝的老李说，他也是绕道出来的，村里的防控还挺紧，农时不等人，很快人们就会出来侍弄土地的。
这里的果园杏树居多，也有枣儿、桃、李、梨、海棠和少数葡萄。凑近一株老杏树细观，虽说枝干还是黑乎乎的，用手触摸枝条已经变得十分柔软，扫描远眺果林已经罩上了表露生机的粉红色烟霞。这棵老杏树看上去十分冷峻，但它的根须已经感受到了大地的温度。枝杈上干瘪的杏蕾已经渐大，用指肚轻微那么一搓，只觉得软软的粘粘的，还能看出丁丁点儿的红晕。贴近鼻孔闻一闻，醒目提神精华冲顶，这明明就是春天的味道，感悟的是轮回的劲道。
行出果林豁然开朗，登上一处高坡，看见远方山峦上的风电轮在缓缓地转动，看见高速公路上的汽车飞驰而过。脚下是一片坑洼地，附近的土质都有些泛红，这是浴火后留下的痕迹。不远处的小村叫古家窑，猜想它的历史可能与这里废弃的窑址有关。一个稍显佝偻的身影正从村子里走出，如果猜的不错的话，一定是那位八十五岁的长者陈老先生，他每天都会到地里来遛弯儿的。
村里的大喇叭正在播报防疫抗疫方面的事情。离得远揪起耳朵听了几句，口气严厉的告诫村民不要到地里“下套”捕捉野鸡野兔。
塞外的春天稳不住，春寒料峭还是常态，站一会儿就感觉到阵阵寒意。
放飞了心情回返在小路上，城郭离的近了，一辆铲车正在推平封路的土堆儿。是的，自由自在的日子就要回归了，平凡平淡的日子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