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挂

牵挂 　　 文/韩尊莲 　　
“叮铃铃......”我站在高凳上修剪苹果树，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爸，考完试了。 ”儿子从学校打回电话，“俺妈呢？ ” 　　“噢，我剪苹果树了，你妈在那边拾枝子啦！ 考得行吗？！ ” 　　“还行吧，有的考生都哭了。 ” 　　“呵，至于哭吗？ ” 　　“有女生哭了，都说数学分析难！ 累死我了，我先回宿舍睡觉，过两天再回家！ ” 　　“啊，那你先去休息吧！ ” 　　过了几天，儿子回家了。 媳妇问“啥时能知道成绩？ ” 　　儿子说 “半月之后的腊月二十三上午十点，开始从网上公布成绩。 有考生说今年赶在了过年之前公布，考不上的咋过年呢？！ ” 　　媳妇打趣说“咋过年也得过呀，还能不过吗？ ” 　　等，终于明天就要出成绩了，我安慰儿子说“考上也是咱，考不上还是咱，咱都要高高兴兴的。 ”媳妇也附和“就是啊，考不上就考不上。 一颗红心，两个准备。 ” 　　儿子这些天里总放一首歌，叫“绒花”，是电影（芳华）里的主题曲“...... 世上有朵美丽的花儿，它是青春放光华......”。 他还不时地跟着哼唱。 我想这肯定是他在排解心中的压力吧，尽管他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次日吃过饭，媳妇欲去邻村赶集，我想去西坡把那几亩果树修剪完，可看看表，到十点出成绩，看看儿子，无线喇叭里放“绒花”，手机里和同学聊天，桌子上放手提电脑准备查成绩。 我觉得没心情去剪果树了，应该在家陪陪儿子，准备考不上时好安慰安慰他。 　　我找了本《聊斋志异》消磨时间，累了，躺倒在床上休息，闭了眼...... 　　睁眼看手机时，十点多了，我问儿子“查出来了吗？ ”儿子说“都挤爆了，查不出。 ” 　　“叮铃铃...…”儿子的手机响，是他的同学问“查出来了吗？” 　　…… 　　媳妇骑电车回家了，买了准备过年的猪肉，还有橘子，瓜子，菜……一进屋就问“查出来了吗？” 　　儿子说“还没呢，都挤爆了。” 　　屋子里环绕着韩红的歌声“世上有朵美丽的花儿，那是青春放光华……”儿子把音量又调高了些。 　　媳妇说“忘买大米了！” 　　我说“那我去买吧！” 一骑上电车，我的腰椎疼了一下，头些日子我得了腰间盘突出，在医院做了手术，我感觉还没好彻底。我去了集市，大米2.7元，小米3元…… 　　我回到家时，媳妇与儿子正坐在北堂屋外的台阶上，媳妇眼里含着泪，儿子在一旁紧着脸儿。我想肯定没考上而觉得屋里郁闷，才出来透透气吧！但还是问“查出来了？” 　　儿子面无表情，“查出来了。” 　　“多少？” 　　“你猜猜吧。”儿子依然紧着脸。我看了看媳妇，没有一点笑模样，眼泪流在她腮上，心里不免伤感，我想肯定没考上，嘴里猜说“260,270,250！” 　　“哈哈，哈哈，”儿子终于忍不住，“346！哈哈哈！” 　　“啊？”我不敢相信，“真的假的？不是做梦吧？” 　　“哈哈哈……”儿子把手机送到我眼前，共四门:346,还有儿子的名字:韩祖锐。 　　“好，好！呵呵，你哭个啥？”我歪头问媳妇。 　　“我激动嘀！嘿嘿嘿！” 　　儿子却说“初试虽过了，可是还要面试，面试也很难，有笔试，还要刷去一部分考生呢！” 　　听了， 我与媳妇的心又紧绷起来。 　　过了年，转眼到了正月十五。儿子从手机预定自济南去武汉的火车票，还预定了距a大学较近的一家饭店准备住宿。自家到济南200多里，到武汉近2000里路程。媳妇说，“这么远啊，我还不放心呢！” 　　“没事，妈，您就放心吧！我表哥在复旦读书时不比我更远吗？” 　　我查了一下武汉的天气预报，去时的当天那儿将有中雨，考三天试的时候是晴天，之后一连几天有中雨。我建议儿子拿把伞，不然到那儿怎么下车？儿子就把家里的一把缩放式雨伞装进了他的背包，提前两天坐公共汽车赶往济南坐火车。 　　儿子把一路的风景拿手机拍了一些视频发过来，7个多小时之后，儿子说到了，还说饭店里还有三个考生，他们在一起啦，且雨停了，就放心吧！ 　　复试开始的那天，儿子把手机关了。媳妇问我“你说儿子能考上吗？”。 　　我沉默片刻，“考不上。” 　　“为啥？” 　　“你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这是啥话？” 　　“初试成绩占60%，复试成绩占40%。这复试不但有笔试，还有面试，假如初试要130人，还要淘汰30 人呢，即使初试成绩第一，也保不准被刷！所以最好别抱太大希望！”本以为这样能给媳妇一个心理准备，不料媳妇沉默了，脸色痛苦且忧伤。 　　“叮铃铃……叮铃铃……”三天之后的晚上，儿子的电话声将我从梦中惊醒。他说“爸，我被录取了！” 　　“啊？真的假的？”我犹如还在梦里，我想进一步确认一下。 　　“真的，爸，高兴不？” 　　“高兴！” 　　“我妈呢？” 　　“在这儿了，快，给你手机。”我把手机交给了媳妇。 　　“妈，我考上了，高兴不？” 　　“高兴！” 　　“我厉害不？” 　　“厉害！” 　　…… 　　此时是晚上10点，儿子和导师签完合同后，正独自坐在校门外的台阶上，激动地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