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

        风筝         要是没有这场肺炎，二月里春暖花开，正是放风筝的好时候。         其实，我对放风筝一窍不通。只是家离河岸近一些，那地方宽敞，一年四季总有三三两两的人，顺着弯弯曲曲的小路，在那里散心，游玩。那安静的天空总飘着几只风筝，远远望去，像一只大鸟，在天上展翅翱翔。         但说到这条河，她更是赫赫有名的渭河了。多少文人墨客都给她写过赞歌，在翻腾的浪花里，流尽了数不清的岁月。我经常去那里，一个人呆坐，除却一些烦恼，打发一些寂寞。那时没有修建湖滨公园，河岸粗糙，沟壑纵横，乱石丛中倒也有一股野性，吸引我总想往她原始的气息里去，在静谧里，总觉得心旷神怡。         或许这跟自己的性格有关，不喜欢热闹，总感觉那欢快的空气跟自己格格不入，所以还是躲开一点好。一个人装一点小心事，独自静静地陪着潺潺的渭水，听它的寂寞的歌声，缓缓东流而去。世界沉默在一边，天高地远，寂静无声，我便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大自然了。         远处有垂钓的人，也是一声不响静默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在等鱼儿上钩，他想满载而归，得到一个意外的收获。也有放风筝的，自己在自己的乐趣里，随着五颜六色的风筝，放飞自己的梦。那时侯来河边的人少，稀稀疏疏，偶尔一两个悄悄地从我身边走过，我便觉得沉浸在这静谧的世界里，真是太享受了。         心事想得烦了，便望着天上的风筝发呆，它静静地停在半空，好像也在揣摩我的心事。想想我跟它又有什么区别，那根线不是也握在别人的手里，如果断了呢？它还能飞起来吗？想到自己，想到人活着总是有约束。家庭，同事，上级下级，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分分合合，喜怒哀乐，这可能也是生活早就给我们设计好的。躲有时候是收获，有时候也是懦弱。云和风在头顶的天空，从远古飘到现在，昨天走了，今天又来了。我似乎明白了一些道理，在这孤独和空旷的世界里，人最容易看清自己。         坐得累了，便起身也跟着四处走走，那边放风筝的人多半是一些老人。闲来无事，找一种寄托，那细小的线捏在手里，扯着风筝，倒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牵挂了。看着他们，在这安静的空气里找到了乐趣，也是一种享受。有一个头发胡子全都雪白的老人，说起话来特慈祥，看我一个人，便邀请我和他一起放风筝。看他熟练，镇静，不慌不忙，那渐渐升高的风筝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告诉我，怎样借着风，松线，收线，那一系列的动作如何来完成。我喜欢看风筝，却很少去放，偶尔放过一两次，可惜怎么也升不起来，便灰了心，以后再也没做过，只觉得那很神秘，让我做起来觉得太难了。我说出了这些经历，他只是摇头，说我没有找到窍门，更是没有坚持，哪能一下子就会做好，世上的事，任何一件都不容易，各有各的道理，各有各的方法，只要用心去做，用心去琢磨，就一定能学会。如果不用心，那只能是半途而废了。         我觉得这些话完全是在说我。什么样的兴趣都有，却是三两天的热度，稍一遇到困难，退堂鼓便敲起来，一点进取的心也没有了。而且容易伤感，总觉得对不起自己的人多，收了心，便把自己封闭起来，就像刚才，还躲在那里，升起莫名的悲伤。怨天尤人，其都是跟自己过不去，豁达一点，你露出了笑脸，别人才会跟着笑起来。         我到现在还有点感激他，他竟然收了线，把风筝递给我，叫我去试着去放。我笨笨拙拙，他倒没有一点反感，指点我，教我，顺着风势，绷紧线，只轻轻一抖，它蝴蝶一样，便腾空而起，像是有一股力量，拉扯着你，鼓足了劲似的一起往云里去。线顺着绞盘慢慢松开，很快，揪扯的心也跟随它自由的飞上天了。我很高兴，像是做了一件伟大的事，这飞起来的风筝竟让人如此心神愉悦，烦恼像泄了气，一下子就没有了。开心，快乐，自由，向往，难道不正是一个人生命中所有的梦想吗？         两年前，这里修了公园，防洪堤坝加高，河岸的幽静变成了树林，草地，路灯，各种花草树木应有尽有。来这里的人一下子增加了几十倍，有时甚至人山人海。踏青游玩的，赶来做小生意的，到了周末，风筝的天堂，欢歌笑语的海洋。那幽静里的寂寞再难寻觅了，有时候我也去，但还是不能融入他们的世界里。总觉得太闹，太兴奋，心里向往的那种寂静总是叫我躲开一些。但抬头看到天上的风筝又让我心驰神往，那一次的乐趣还在心里留着，像吃过的蜜，甜还在舌尖上裹着。         最先嚷嚷要放风筝的是女儿，那翱翔展翅的风筝在她心里简直就是美梦了。买什么样子的风筝，一定要自己亲自去挑，亲自去放，这些话她说了有无数遍。我们也选了一个好日子，阳光明媚，万里无云。那岸边的树上挂满了售卖的风筝，完全由她去挑选，自己喜欢，飞起来就像是自己的梦。我是这样想的，因为我也曾经像她一样，梦在手上，总想让它飞起来。         像那个老人一样，我告诉她怎么去放风筝？那些技巧在自己的摸索里如何去实现？而这些方法，一定要亲自动手，生活中所有的事都必须去实践，那样你才能体会其中的奥秘。懂得它的道理。等你明白了，掌握了，那些技能就像是长在你身上一样，永远就是你的了。         说到这里，我还真要为我的孩子感到骄傲，她有不服输，不放弃，不害怕的精神，更有持之以恒的毅力。她的音乐，美术，跆拳道，一直都是佼佼者。就像那升起的风筝，在广阔的天上越飞越高。         突然想起那个老人，想起自己在黄昏，想起风筝和今天的心情。我明白了，这人不能没有梦，就像世界不能没有歌声，我们都是自己的风筝，都有一个飞翔的梦。活出自己，活出风采。         想到这场肺炎正在无情的肆虐着。有的人怕了，心灰意冷，有的人明知危险，却与病魔抗争，像努力飞起的风筝，乘风破浪，勇往前行。其实有了困难并不怕，可怕的是没有胆量，没有战胜困难的决心和勇气。自己吓自己，什么事也做不了。人只有迎着困难才能越挫越勇，越活越顽强。以前是，现在是，将来还是。         我想去放风筝，挑一个好日子，叫上妻子，带上女儿，全家都去。在桃花盛开的时候，花红柳绿，金光闪闪，那是阳光明媚的世界，鸟语花香的天堂。她已经来了，等我们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