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后的那棵桂花树

行进在路中，不经意间总会闻到一股股甜爽的清香。原来又到了八月桂花飘香时节，这让我想起老家老房后面的那棵桂花树。听爷爷说，这棵桂花树是他小时候亲手从山上移栽下来的。当我们记事时，它已经是长的像柱子一般粗壮了。因为一边的树皮被人为的剥去，显得有些苍老。虽然如此，它仍然很壮实，弯曲的树枝伸的远远的，看起来像条苍龙在舒展着自己的身躯，很有气势。每当桂花挂黄时，便香飘十里，引得周围的人们常来赏花，在当地小有名气。 我和同伴们在上下学时则故意绕道树下，享受一下花儿的芬芳。调皮的我们当然要乘大人不在时爬上去折几支下来，插到装满水的罐头瓶子里，摆到卧室的窗台上，桂花的香气顿时就充满整个房间。折桂花是要偷偷上去的，要不然就要挨一顿臭骂。不过折下来了，大人也就默认了，我想大人也是喜欢这满屋子桂花香气的。 爷爷算的上是个土郎中，经常免费为附近的人看病，给他们开些药方。而桂皮入药可治牙痛等一些病，那时候大家都没钱，需要用到桂皮时爷爷总是毫不犹豫的让他们剥，久而久之树的一边就伤痕累累，桂花树也就显得特别苍老，甚至有些病态。其实，爷爷是很喜欢这棵桂花树的，每当让人割了皮后，爷爷就会一个人默默地抚摸它良久。 桂花是极其微小的，可以说是很不显眼，既没有牡丹娇艳富贵的容貌，也没有秋菊华丽冷艳的身姿。她常常是在人们不经意间就开放了。但她却是极其纯洁，极其优雅的。在我的心目中，魅力决不比牡丹、秋菊小。桂花的魅力不在于她的花形有多美，而在于她的芳香，毫不吝啬的奉献给人民大众。她是属于大众的。 每当桂花怒放时，人们就会自觉不自觉的聚集在桂花树下，或是闻闻沁人心脾的芳香，或是聊聊天，或是打打牌，大家都觉得特别惬意和轻松。桂花开了一段日子后，爷爷便会组织我们打桂花，打下来的桂花则用来酿酒和制作桂花糖。这时是我们最兴奋的时候，爷爷一般不让我们爬到树上去，都是他自己上树，一手抓住树枝，一手拿一根细竹杆，轻轻地敲打着桂花，那桂花像雪花一样纷纷往下落，我们这帮小孩则用手抓住床单四角在树底下接着。我们抬头看着纷纷落下的桂花，移动着我们的脚步防止桂花落到外面。对于我们这些小孩来说，这既是一份收获，也是一种好玩的令人愉快的游戏。 闻着满屋的酒香，看着大人们美滋滋的喝着桂花酒，我们的口水也不自觉地流下来。大人看到了就笑话我们，我们则乘他们不注意时偷偷的用筷子沾些酒来舔，却发现呛得厉害，才发觉酒其实是非常难喝的，不明白为什么大人这么爱喝。大人见我们偷喝就瞪起眼睛，见此我们就一轰而散，却又听到后面的哈哈大笑声。桂花糖做好后，奶奶就时常拿出来给我们吃。桂花糖好像是我们的专利，从来没有看见大人吃过。那个时候，普通的糖都很少见，桂花糖算的上是奢侈品了。现在想来，大人们的爱其实已融入到这浓香的甜甜的桂花糖中了。 后来，我去当兵，这一当就是二十年。屋后那棵老桂花树的形象就存在我的记忆中，挥之不去。每次回家休假，总是忍不住会到废弃已久的老房后面看看那棵老桂花树，坐在树下想些心事，或是回忆回忆童年的往事。可是，去年回家时，却发现那棵老桂花树不见了，地上留下了一个大大的坑。我有些震惊，忙去问父亲，父亲说是200元钱卖掉了。我忙说，这棵树是爷爷种的，怎么能卖呢，多可惜呀。父亲说是卖给学校了，也不好多要钱，学校原来的寻两棵大桂花树被白蚁蛀死了，怪可惜的。 听了父亲的解释，心中的火气慢慢就平息了。母校的那两棵大桂花树给每个在那里上过学的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里曾经产生过盛极一时的双桂文化，是母校的骄傲，也是我们的骄傲。想不到它们竟然被白蚁蛀死了，真是可惜。 我想，屋后的这棵桂花树移栽到母校，也算是找到了最好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