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板尘封的记忆

黑板尘封的记忆


文/匡建华


今年春天，我和几位老同学相约，回到曾经读初中的校园，寻找点青春的记忆。其实学校早已搬走了，走进曾经的校园，大部分地方已被一家工厂占用，只留下了一栋破旧的教室，那块水泥黑板还在静静地在那儿坚守，没了同学们往日朗朗的书声和奔跑的笑声。


时光的流逝，带走了纯真，带走了那些美好瞬间，却总带不走黑板上那美丽的图案、工整笔记。望着眼前积有厚厚灰尘黑板， 唤醒了我多年尘封的记忆。


记得我读书的小学是一座旧庙改建的，三个年级在一间教室里上课，教室前面的靠墙处的木架上靠着一块褪色的长方型木黑板。小时候，课外活动时特别喜欢画黑板画，天真地以为黑板就是用来画画的。课堂上，我们背着小手，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板，老师从“一”字开始，教我学数数、认字、写字、朗读。老师工整的字迹刻在黑板上，我们读了一遍又一遍，过了一天又一天。教我的覃老师毛笔字写得非常好，那时乡亲们家里有红白喜事都是请他帮忙写对联。上课时他展示出的粉笔字让我们感到震惊，那书写的节奏、风度、美感简直让人陶醉，黑板上好像就没有一个多余的字。大家自觉不自觉地模仿着，以致现在还觉得我写的字里还有他的影子。 那年代，大多数孩子放学回家后如要练习写字、计算只能用小木棒在地上写写画画。爷爷好像知道我的心思，上学的第二年，爷爷请木匠给我做了一块小黑板，只是用来写字的不是粉笔，而是从山上捡来的“兔儿泥”，可有一个能在上面写写画画的小黑板还是一件高兴的事儿。或许是我平时操练的次数多了，在老师眼中我写的字算是比较好一点儿的学生，读初中时就成了办黑板报、批判专栏的主力队员。那时办专刊在班级也是分工明确，有的打底稿，有的是画画，有的是往黑板上写稿子。那时我才发现，写粉笔字还是一份体力活，写了又擦，擦了又写，反反复复，直到手发软。一块黑板报至少要花一到两个学时。那时每个班级都有自己办的黑板报。记得每学期学校都要举行黑板报比赛，各班都会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争取得到好名次。 读高中时正好恢复高考，作业量也是直线飙升。老师找了许多基础题，起初是一题一题抄在黑板上，直到下课铃传来。后来老师为了节省时间，就将印好的作业发给我们。可那时没有电脑，更没有打印机，只能用比较原始的刻钢板、印试卷了。由于老师的事太多，就安排我们几个同学轮流帮忙。每天刻几张，有时要刻到深夜才能回家。刻钢板可真是一门技术活。轻了，印不上；重了，容易把蜡纸戮破。印刷推动油印滚筒时力大了，则油墨过多；力小了，则字迹不清。从中体会了当老师的艰辛。
读初中、高中时教室用是糊在墙上的水泥黑板，到了大学，在偌大的阶梯教室里见到了超大的黑板，不过它不是木板，也不是水泥糊的，而是磨沙玻璃做的。一个个才华横溢的老师引领我们在这黑土地里耕耘播种，一天又一天，一页又一页，吸取着知识的营养。几十年过去了，老师们的谆谆教诲仍铭刻在心间。

近年来，我的家乡附近新建了教育园区，从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一顺溜地就可以读完，少了因转到新学校环境不熟悉的困惑。走进教育园区，感觉比我当年读的大学的校园还要气派，高大漂亮的教学楼，宽敞明亮的教室，多功体育场、藏书几万册的图书馆......让人大开眼界。当我和校友讲起当年刻钢板、印卷子的往事时，有一位年轻的老师哈哈大笑，说它们早已成古董了，娃娃们如果说了解，还停留在书面上，看到实物也许就不认识了。

在教室里虽然还是有黑板，不过它是一种新式的“黑板”，是被多功能齐全的交互式电子白板所取代。白板，顾名思义就是白色的书写画板，它表面光滑，用特制的白板笔在上面书写，没有粉尘，书写流畅，便于擦拭。老师们讲课大多用投影仪把文字图片投射到屏幕上，省去板书的诸多麻烦，使课堂内容呈现更加直观。数学画图，一蹴而就；试题课件，信手拈来。美妙的黑板让教学内容精彩纷呈，激发了学生兴趣，提高了课堂效率。听邻居家长说，就连小学生的家庭作业也是用电子版发在手机上，减少了抄题目的麻烦。 到了孙子这一代，玩具都有了现代文明的特色，家里写字的也白色的书写画板。前几天孙子到太公那儿去玩，娃娃见到了太公收藏的他妈妈小时候玩的玩具，特别是看到那小黑板、彩色粉笔时，小家伙感到特别兴奋，硬是把它搬回了家。从他身上又看到了他妈妈的小时候可爱的模样。娃娃就是这样一代又一代在黑板下成长。 想起我们那一代人，学知识可以说是从写粉笔字开始的。当某一天发现，黑板上不再五颜六色，也不在出现美术老师画的舍不得擦去的美丽图画时，黑板告诉我，童年已渐渐远去。

如今学校有了现代化的设施。有时一节课下来，老师在黑板上一个字也不会落下，感觉少了很多人文性的东西。毕竟，书写汉字能够传达出生命内涵的东西，课堂上没有了美丽的粉笔字，让人觉得是多么遗憾！另外，如今的娃娃很多是在电脑、手机上操作，练字的机会不多，真正能写一手好字的学生少之又少。记得我读小学时每周都还有毛笔课，课外还有毛笔字、钢笔字的练习作业，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不然先人的许多优秀文化传统就有失传风险。

近年来，以人工智能为主导的全新技术也开始走进了校园，据说人工智能可以为每个学生“画像”，记录学习计划和成长轨迹，识别学生的长处、弱点和学习偏好。另外人工智能还可以帮助老师梳理辅导学生的经验，以实现个性化学习的规模化效应。我想不论什么年代，老师、学生肯定是离不开黑板的，只是若干年后黑板以一种什么形式呈现，给我们留下了无限的想象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