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水探荷莲，破晓湖塘边

破晓。天儿有点阴，湖边静悄悄的。
要想到邻水的岸边儿必得穿过一片躲不过去的草丛。细碎的小黄花夹杂着穗状的紫花把草丛打扮的野趣盎然，尖尖的草叶上挂着晶莹的露珠，腿脚蹚扫的瞬间打湿了鞋面。脚下打滑感觉到泥泞了，平衡趔趄小心地踮脚前行，脚下传出——嗤嗤——吱吱的声音，承受重力后的岸泥不满意的向外吐着闷气。
用脚扒拉扫平一小块草丛垫在脚下防止下陷，凉意还是从脚底直达全身。簇簇蒲草中间已经结出了黄色蒲棒，丛丛芦苇叶心已经努出了淡紫芦穗，折一支芦苇凑近鼻翼嗅闻清香，轻抚肉墩墩的蒲棒感悟自然清凉。可能是触碰到蛙儿的敏感，一只青蛙展现出漂亮的泳姿游向苇丛深处。
湖面静的出奇，对岸的土崖岸线、头顶的阴霾天空、坎上的树木、连同黑黢黢喜鹊窝的倒影都复印在水中。好一幅迷蒙虚幻的水墨丹青，偶有鱼儿跳出水面顽皮，圈圈涟漪柔情的扩散，扩散……
今天起早的目的是来赏荷，近距离的接触荷，平日里有些吵。
眼前的场景似乎正应了周敦颐先生在《爱莲说》中的那句诗“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葱郁的荷莲长在看得见够不着的地方，顶顶绿伞秀出水面透着清高，朵朵荷花佛韵禅意艳丽其间，荷苞待放花瓣俏丽婷婷袅袅，菡菡紧裹藏娇带羞仪态翩翩。
顾不得湿鞋忍不住蹚入水中，哎呦，裤腿浸湿融入清凉。揽一朵过来，可以嗅嗅荷花的清香，拽一叶近前，仔细看看荷叶的模样。荷叶上的水珠不满意了，闪着晶莹的眸子跌落水里，侧耳倾听，叮咚一声。荷茎上的小毛刺儿抗议了，谁让你抚弄了，手臂上有轻微的刺痒感。不能再向前走了，水已经漫到腿肚子了，就这样近近儿得打量着。
湖水一隅被荷塘勾勒出一块月牙形水面，簇密的荷叶形成了翠生生的绿岛。点缀其间的荷花大度清雅高低错落，更有好花半开的姿容诱人聚目，水中芙蓉天造就，玉环天资娇自嗔。
一片荷叶还未展开，自裹成长圆的绿筒待蓄舒展，“小荷才露尖尖角”的俏模样不在少数，可惜未见“早有蜻蜓立上头”的镜像。早绽的荷花已经结出了青青的莲蓬，如一碧绿小碗被茎秆顶在空中，碗中像盛满黄色的果冻，黑色的莲子齐整的嵌在其中。生长的脚步从不间歇，繁衍的节拍节奏不同，已经凋零的荷花瓣在绿色的碗底耷拉着，其状像一只倒扣的花碗，色彩还在虽枯犹荣。
或许来的忒早些，不远处的睡莲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花瓣还未展开。天蒙蒙云低低，正是睡觉好时光，因此带搭不理的瞅着你。与圆圆的荷叶不同，每片莲叶上都有一处小豁口；与荷花出水高度不同，莲花莲叶全都浮在水面上。在植物的属性上，荷与蓮同属睡莲科，久而久之人们在认同上混为一谈。其实还是小有区别，荷有偶，长莲蓬，结莲子。瞧，荷与蓮又混为一谈了不是。
浮在水面上的莲叶淡然飘逸散态疏密，开在水面上的莲花色泽艳丽凌波欲仙。这里的白色睡莲居多清丽淡雅，就像浮在水面上的一只只小白雏鸭。芦苇蒲草割据出自己的水面，有荷叶莲叶荷花莲花参差其间，相近的芳邻共生的水面，相互串串门儿也是邻里之情。
猛地一机灵，几声水禽的鸣叫声从苇荡花丛中传出，太过专注这才想起还站在水中。看也看了，摸也摸了，闻也闻了，缓步回返。哗啦哗啦的蹚水声犹如天籁之音，自搅的小涌浪滑向岸边，水草跟着摇头晃脑，蒲草芦苇也跟着凑热闹，晃啊，晃，摇啊，摇……
脚下传来呱唧呱唧的声音，坐在草地上脱鞋倒水，裤腿粘在腿肚上，挽起来拧一把，燃一棵香烟静静神儿，目光扫视平静的水面。几只早起的水鸭子在水中钻进钻出打点自己的早餐。呱呱—呱呱—蛙儿醒了，扑棱—扑棱—蜻蜓振翅，咳咳—咳咳—几声咳嗽声从岸边一处廻湾传来。
透过苇隙见一位钓者雕塑般坐在钓箱上。轻轻立于他背后不远处细观：老式的大圆边草帽不仅泛黄还起了毛刺；驼背，白色的两根筋大背心；水壶，挂在钓箱一角浸在水中；钓竿，只一根钓杆攥握在手里。草丛中躺着一辆老式的有些锈迹的大“二八飞鸽”自行车，迹象表明这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
香烟燃尽烫了手指，即使我发出轻轻的“哦”声钓者亦头也不回，还是那样端坐着。这期间，他不甩杆，不换鱼食，旁若无人。那身姿、那禅定令人肃然。或许钓鱼是一种乐趣，一种追寻，一种解脱，或许……
不能打扰人家，沿着湖边恣意的徜徉。蹲下身捡几个螺蛳壳，顺势接触一下湖水的亲吻。徐风来了一汪鳞波荡漾，岸柳依依甩动低垂柳丝，不经意间看见有一小块黑色的物体漂向岸边。看清了，怎得是一块“蜂窝煤”浮在水面？临岸了，却原来是一只经年的莲蓬壳在嬉笑观者的无知。
一只水鸟受到惊扰鸣叫着从苇丛中飞起，羽翅的扑棱声格外响亮。或许是起飞时太过用力，一根白色的羽毛从空中打着旋儿慢慢地降落，或许就那么几秒的时间，但已用心记下了，记下了这刹那的美妙，还有那脱离后迷茫的仙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