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情泪沾襟——怀念外婆

2019年8月26日上午9时56分，外婆永远离开了我们！


外婆走得太突然，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其实一直以来，对外婆的病情我们都太乐观了，也许因为是最亲的人，所以始终没有往最坏的方面想，我甚至已经做好外婆出院的打算了，我预计最多半个月外婆就可以回家了，又可以像从前一样跟我们说说笑笑，讲讲从前的日子。

陪伴才是人生最长情的告白！庆幸，外婆最后的日子，大多数时候都陪伴在她身边！

还记得外婆抽烟，我抽过堂烟，有时候我们祖孙俩坐在小炕上，抽根烟，唠唠家常，我跟她说说这些年的不如意，说起我诗歌里的南城，那座伤心之城，外婆虽然不懂诗歌，却总是耐心倾听，她听懂了我的哀伤，她说：小伟，别灰心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上天不会总是闭着眼睛的。外婆，往后余生，日子会好起来的，您却就这么永远的离我而去。但是，我知道有您的祝福和嘱托，往后日子再难，我也会坚强的走下去，一如您这么多年的含辛茹苦。

七月十五是中元节，照例这一天要给逝去的祖先上坟，这一天我们这里赶上了台风的尾巴，横扫新宾全境，爸爸的坟地跟姥爷在一起，山水不但凉而且大，沟塘里都是水，阻断了上山的路，外婆在病床上还不忘叮嘱我“山水大，凉，今年就别去给你爸上坟了，你爸不挑你。”言犹在耳，但是我最亲的外婆却已经不在了。外面下着雨，时停时歇，不像片刻就能停住的样子，莫非上天也在为外婆致哀？一场秋雨一场寒，我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寒意，我紧一紧衣领，但是那送我温暖的人却已经不在了。我真的不希望姥姥有一天离我而去，因为我承受不起这样的离别，如果老天有眼，让我折寿十年换她三年好吗？

小时候最喜欢放假就去外婆家，小村叫白家堡子，村子不咋大，一根烟的功夫就能从村头走到村尾。村里人论关系大半都是亲戚，乡里乡亲倒比城里人更多几分人情味。外婆在这个小村子里生活了大半辈子，认识这里的每一个人，也认识这里的每一棵花花草草，每一只牛羊马匹。以前回白家，我总说回老家，回姥姥家，可是那个慈祥的外婆再也不在了，以后外婆的笑容只在青山绿水中了。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涌上来一阵悲伤。外婆是一种凝聚，回来就有奔头，是那种百川东流入海的回归的念头，外婆不在了，是真的不在了，永远不会回来了，从此大家各忙各的，回来的理由越来越少了。好在，外婆外公的坟地和父亲的墓地相邻，每年清明中元节还可以回来看看，却只能以这种祭奠的方式。

天空飘着凉凉的雨丝，今天早晨原本打算再最后多陪外婆一会，两点四十分的时候终究熬不住困意，没能坚持到天亮，我睡在外婆居住的小屋里，枕着外婆用过的枕头，盖着外婆的被子，秋意凉了，但是我感觉到的却是丝丝的暖意。外婆入殓后，我回到家里昏昏沉沉睡了一下午，睡的酣梦连连，中途都没醒过，也许是外婆在怜爱我，知道我这些天熬的不轻，让我多睡一会。梦里我又回到小山村，好像外婆还活着，跟我讲狐仙的故事，讲山神的故事，讲外公的故事。故事里的山神狐仙外公还活在故事里，讲故事的人自己也成为故事。

这么多年，外婆一个人俭省惯了，也许是经历过那些苦，所以更懂得勤俭持家的道理。外婆七岁没妈，八岁丧父，跟着后奶奶长大，三十几岁守寡，那时小舅舅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外婆具有中国传统女性的一切优点美德。一个人辛辛苦苦拉扯着七个子女长大，成家立业，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外婆用瘦弱的身体扛起整个家。外婆这辈子活得太辛苦，闭上眼睛，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外婆的音容笑貌。后来，外婆渐渐老去，而我所能做到的事就是把自己完完整整带回外婆身边。外婆走了，再也没有人盼我回来看看，从今而后，只能是梦里有时曾去，从此，我再也没有外婆了！

我端详着遗像里的外婆，她的目光充满慈爱，而且眼神似乎随着我们的移动轻轻转动，我知道啊！我们一直沐浴在您的爱的慈光里却总是在最迟的时候才知道感恩和怀念！如今妈妈也渐渐老去，腿脚也不太灵便，父亲也不在了，我会照顾好她的，外婆您放心吧！

外婆直到最后也没拖累儿女，从生病到过世不过短短十几天，走得时候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落葬时小雨如酥，下山时天空晴好，原来外婆一直没有走远，一直在护佑着您的子孙。

耳边又萦绕着那首熟悉的曲调：
晚风轻拂着澎湖湾
白浪逐沙滩
没有椰林醉斜阳
只是一片海蓝蓝
坐在门前的矮墙上一遍遍幻想
也是黄昏的沙滩上有着脚印两对半
那是外婆拄着杖将我手轻轻挽
踩着薄暮走向余晖暖暖的澎湖湾......


我听着曲子含泪合唱，而今而后却再也没有外婆的澎湖湾了。是谁拿掉了这个原本应该生机盎然的秋天？是谁令我诗歌里的词语纷纷骨折？

《江淹·別賦》中说过黯然銷魂者,惟別而已矣 ！只是生离还有再见的念头，死别却是再也不见！佛曰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怨憎会苦 。而我却同时经历着几苦，我知道这是人生的必然规律，可是轮到自己亲人时还是觉得那样苦不堪言。《倚天》里明教的人在光明顶就唱过“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喜乐忧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是啊！上天可否会怜悯我们！为什么我们的痛苦他总是视而不见？

如今半个世纪的时光过去了，外婆和外公终于在天堂相会，你们的儿孙各有所成，所以你们可以了无遗憾了。借用李立红的尽是死生别离处的几句话作为怀念的结尾吧：八月以后，就不说伤心别离的话了。趁天色正好，绿意葱茏，随心漫漫，赶去迎接相遇的缘。

　　此去经年，惟愿布衣蔬食，岁月无恙。 附：小妹飞飞的怀念文字，文章中借用了她的一些文字。爸爸的墓地和姥姥姥爷的墓地相邻，姥姥入殓那天，平辈里，表妹飞飞是唯一一个想着给我爸上坟的，飞飞懂事而又娇俏可爱，这里不说谢了，有这份心已足够！ 忆姥姥。2019.8.26姥姥永远离开了我们...... 小时候，爸妈外出打工，姥姥带着我跟哥哥在家，姥姥领着我去小河边打猪食草，去给禾田放水，夏日的夜晚在后院子一边看星星一边给我讲牛郎织女和丑女无盐的故事，一遍又一遍，我总是嚷着再讲一遍，我想妈妈了，姥姥背着我在屋地里转圈圈，我靠着你的背，心里就踏实了，姥姥手受伤了，我一边哭一边喊人，姥姥安慰我说没事，我嚷嚷着让姥姥陪我打扑克，还不能赢我，每次回老家，姥姥总是喊着飞呀飞呀，冲着我笑。姥姥走了，再也没人在这里盼我回来看看，我再也没有姥姥了！ 同鞠一捧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