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改变

从未改变 夜深了，思绪开始醒来。此刻，抛开一切生活的仪式和繁琐的细节，我回到了最初的荒凉。28年了，历经生离死别、尔虞我诈的我，原本以为瘦小的肩膀被岁月的磨石磨硬了，热情的意念被历史的冰川凝固了，然而此刻，我却意外惊喜地发现，原来我一点都没变，我的生命潜层一直定格在少年时光。那一年，我小学毕业，入了初中开始住校，一个星期才能回家一次。记得那时，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可就是不知道疲倦为何物，所以每天凌晨4.5点起床看书是常有的事，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就没有再成长了，凌晨4、5点的夜色拦住了我价值观的走向，故此，我真正的看到了真、善、美的实质。今晚，给一位亦师亦友的故交发去一条信息，一直未见回复，内心便久久若有所失，其实我也知道，她是因为忙于工作或其他才一时没有回复的。 我闭上双眼，以神识来分辨一回自己的本来面目，发现那个少年时期的我，原来一直幽居在生命潜层中，未曾有过丝毫改变。对于我在乎的人，我依然会在意她的一举一动，她不回信息我会莫名地失落，如果哪天能和她说上几句话，我会觉得万分荣幸；还有情歌，绝不是摧残意志的靡靡之音，相反，它沧桑真挚、深沉厚重，有止痛疗伤的功效，而我的伤口，从来不求愈合，只求风干，风干后，依旧义无反顾地前行；还有怀旧，更不是不思进取，相反是以过去呼应将来……所以，我最大的智慧在于能够看清生活的本质，能够在别人大呼正能量时保持原来的宁静。我能在身无分文的时候用诗歌来点缀生活，还能在欢声笑语的夜晚俯视泪水组成的汪洋大海，也能透过俗世的障眼法，将生活和人生平分秋色…… 今夜，我不在乎明天的太阳，我只想回去，回到生我养我的小村庄，从此和我的祖辈们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从来没有休息天，但也永远没有值班日；我想故意走错路或随意找一些借口，去意中人的家门口歇脚，待到未来的岳父母开门，我早已做好了一切有可能接受的“惩罚”，喝一大瓢冷水，唱一整夜情歌，割大半亩麦子……他们想不嫁女儿都不行啦；我更希望结婚只是一场梦，婚后多出的亲戚朋友只是梦的延伸部分，至少，我的爱人虽然很希望赚钱，但她的意识里却从来没有打工、贷款、名牌等的词语，她唠叨了一辈子的内容，无非也就是那场冰雹害了庄稼、封山期不准捡柴、去年的年猪不够肥……我甚至想退化成一条狗，我记得自我记事起，我所到过的村庄处处林荫蔽日、山水清华，在自然神力的庇佑下，远近的村子里极少有人被打磨成世事的刀刃，人们热诚、质朴、好客……那是根植于骨子里的善良啊。可是后来，这一切都变了，所有的真谛被文明践踏无余，所以，我想退化成一条凶猛异常的恶狗守在村口，一切以文明为借口的主义、制度、观念都休想害人分毫。千百年后，不管我以怎样的形式再生，都能看到曾经的模样，而这些模样，正是一切的智者圣人们绞尽脑汁也想不到的人生实质。 想到这些，我又追忆起我的母亲。母亲些微弱智且大字不识，任凭世事无常、人心思变，她的本来面目都裸露无疑；她一生贫穷，只剩下人性最初的那一缕光芒。母亲去世后，我在悲痛中开悟，她是在这个错误的世界里正确存在的人，她弱智而不失智，裸露而不暴露，贫穷而不哭穷……还有她那一缕光芒，显眼而不刺眼。所以，在母亲大巧若拙的岁月深处，我的人生也愈发准确，我能准确地衡量出生命的长度，准确地划分出智者与愚者的界线，准确的测量出人与佛的实际距离。

此刻，夜越来越深，事物也越来越接近真质。突然莫名地感伤，我透视着第一滴泪，发现母亲从未离去，我从未改变，斜射进枕边的那一缕月光，成了我一生参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