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桃花源

故乡的桃花源
文/匡建华
一
桃坪是土家山寨的一个自然村落，海拔比县城高五百多米，就是这五百多米，山上的温度就比山下低好几度，农作物的成熟、花儿的开放在时间上也比山下慢了几个节拍。每到四月，山下的桃花都已经开过，而桃坪呢，却正是桃花绽放的时节。
桃坪这地方，可能就是因桃树多而得名。说起来桃坪还真是适合桃树生长，最初是李家几棵，张家几株，慢慢就连成了片，二十几户人家就连成了十里长廊。有的三五成群，有的一树独立，有的在房前屋后，有的在公路两旁，有的在田间地头，有的在山脚沟边。正是这种落地生根，天然随性，桃花才有魅力，更加生动和烂漫，把最生动的姿态呈现给大自然，呈现给温暖而富有旺盛生命力的春天。
春暖花开的时节，应老同学相邀，我们来到桃坪。虽然到山上早已有了水泥铺就的乡村公路，同学们仍觉得走乡村小路上山感觉更好，可以呼吸新鲜空气，消消工作中的烦恼。在那上山的小路上是用清石条铺成的，两旁是层层梯田，据说是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当地乡亲们的杰作。偶尔听到一声狗叫，带着柔和的尾音，像一种别样的问候，有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迎着一抹春日的暖阳，大约走了近两小时，就走进亲切的农家小院，老同学在大门口已等候多时了。宽大的院落内是一栋新式三层小洋楼，房檐下还一个精致的燕子窝；房前屋后长满了各种果树，桃树最多。微风吹拂，树桃花竞相绽放，春天阳光温润舒适，积蓄了一冬的情绪在心头弥漫荡漾。她房后还有一眼泉水井，冬暖夏凉；房前是平展的菜地；小狗也摇着尾巴围着客人转来转去，好像是遇到亲人，也没叫几声。
主人热情地引领我们进屋，刚跨进房门时，一股香气扑面而来，那是一种质朴、地道的农家味道。坐在客厅里，喝着自产的绿茶，吃着自产花生、瓜子，笑谈儿时的记忆。老同学说，刚嫁来时心里不是滋味，离儿时的梦想相差很远，在娘家住了近两年才上山，好再那位能干，生活过的还算舒心，一双儿女都在上海工作，偶尔也去带孙子，到了大城市才知道还是山里好，有吃不完美味，用不尽的财富。
不一会儿就开饭了，主人让我们入座，木制的圆桌、方凳，透着憨实，也捧着热情。在浓浓的酒香和菜香中，老同学的几句开场白，唤醒了大家的胃口。大家喝着老酒、品着美食、拉着家常，仿佛又回到了儿时，回到了老家。
桃坪人和那老同学一样，纯朴厚道，客人来了，便上前招呼，从家里搬出木桌、木椅，再泡上一壶绿茶，招待客人。还告诉游客，哪棵树的花先开，哪棵树的果最甜，竟连哪棵树的年龄多大都记得清清楚楚，他们丝毫不在意客人是否会碰落了他们的桃花，踩实了他们田地。 二 小时就听说过桃坪，给我最初的记忆，不是桃坪的桃花，而是那儿的玉米饭好吃，就是相同的种子，在山上长出的玉米就不一样，与别处相比，除了淡淡的清香，还有一丝甜味。我也曾细细品味，的确有差别，如今想来，那是自然环境造物，也造人。
说来也是巧合，我读初中时，校办农场就在桃坪相邻的村庄，休闲时有两名来至桃坪的同学就给我讲山上的故事，有趣的还是那猴娃，只是我没有见过猴娃，很快就忘记了。直到2015年中央电视台播放《神农架野人初探》中提起桃坪的猴娃，我才知道那不是传说。据当地老乡讲，猴娃的母亲在山上做工时曾经被野人抓去，失踪了好几天，回家后第二年春天就生下了猴娃。猴娃生下来的时全身都长有半寸长的黑毛。长大后身材高大头却很小，走路猫腰，行动敏捷，一年四季不穿衣服，没有羞耻感，不会讲话，只会“啊、啊”，高兴就单手拍大腿，生气就一边蹦跳一边双手拍前胸。上厕所也不用纸，很少洗澡，可一点不臭。1986年有两位摄像师偶然听说猴娃，花了两天时间才找到猴娃，并为他录了相，拍摄了许多照片。1997年当专家组再次来到他家，他的父母、猴娃相继去世，经开棺验尸，发现猴娃大脑不到成人的一半。专家认定为“小脑症”患者，猴娃的事就此了结。猴娃虽然不是野人，但还是给桃坪这地方平添一点儿神秘。
三 桃坪的农房或依山而建，或沿路蜿蜒，掩映在漫山遍野的花海中，掩映在苍翠浓绿的树丛里，淡淡的饮烟在房舍上空袅袅升起，生动鲜活，充满诗情画意，如一幅长长的水墨画卷，天然无需修饰。 漫步桃坪的小路上，徜徉在花海里，如同和着诗的韵律，踏着歌的节奏，心旷神怡，轻松愉悦。走在桃树下，斑驳的阳光斜斜地投了进来，粉红花的投影在你的脸上闪烁，像是穿行在久远的梦里。好多次，我在梦里坐在开满花的桃树枝桠上静静地看书，蜜蜂在身旁飞舞；或者坐在桃林里还有些露珠的草地上，看着桃花缝隙里的天空发呆。微风轻拂，美丽的花瓣花粉纷纷扬扬，一阵美丽的花雨，飘落在头发上、衣服上。其实那是青春的记忆。
在桃花盛开的时节，众多的帅男靓女穿行在桃花丛中，与花儿相辉映，组成了一道道极为靓丽的风景！每天都有很多美丽动人的爱情故事在那儿发生。我曾经问那女同学来到山上是否与那桃花有关呀？她哈哈大笑，我们那年代的人可没有现在的年轻人浪漫哟。
在桃花盛开的时节，往往伴随着连绵的春雨，桃花是一边盛开，一边凋谢，一边被雨水滴落到了地上，与泥泞混合在一起。让人因此感叹青春易逝，红颜易老。 其实，桃坪山上还是那几座山，桃坪的树还是那一些平常的树，只是桃坪的老乡们踏着新时代的节律，用自己的双手，让自然的花开出时代的花，改变往日贫困落后的面貌，给远方客人展现出一处清净的世外桃花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