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写给她】你是我的骄傲

你是我的骄傲
整整二十七年，头一次给你写信。三月十五日是你的生日，而此时的你正飞往美国，去完成你的学业。你的面容在我的脑海中出现：特别白皙细腻的皮肤，五官恰到好处的细致，瓜子型的脸庞，给人一种江南少女的温柔感觉。你性格中的坚定却犹如北方的男子，迎难而上，勇于攀登。假如你不是在求学，或许应该有自己的恋情，然而你还没有过初恋。
1990年3月15日，农历2月19 ，据说是观音菩萨诞生的日子，你如约来到我们这个大家庭。半年后我头一次见到你，我妹妹，你二姑对着刚刚会坐着的你介绍：这是你大姑姑。你报以一个浅浅的微笑，然后就用特别亲近的笑脸转向爷爷。你爷爷笑逐颜开的说：孙女对大姑的笑是礼节性的，不是发自内心的。你二姑姑立刻假装板起面孔：“小小六个月的小女孩就耍心眼，这要大了可怎么行？”你立刻收起笑容低下了头，像在认错，让我好不心疼。那模样至今还深深地刻画在记忆之中。
一年后，你奶奶在电话里告诉我：“这小丫头会传闲话了，将来可让人发愁。”你奶奶可是教师出身，很严格的。我相信她是有担忧的。估计你不会记得了，你刚一岁半。你奶奶用表哥的一条蓝色条绒裤给你加工了开裆裤，你从板凳上起来时被挂住了，大家一笑，你脸红了，随口说了句：奶奶做的烂裤子。偏偏奶奶又追问了你，你很敏感，跑出去向妈妈汇报。你牵着妈妈的手，解释着：妈妈说的是蓝裤子。我儿子——你表哥像你这么大时一个字还不会说。我认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更盼着你有福气。
在全家的关注下，你再没有两头传话的事情发生。你是那么的懂事，说话有条有理，只要是大人讲明白的事情，你从不会哭闹。六岁时，你父母吵架，你像一个小法官，他们两人各自向你陈述理由，你说服了他们，并且提出了三个和好的措施。这件事成为全家笑话你父母的素材，时不时地提起。
你特别的好动，在幼儿园指挥合唱，你一边指挥一边往高处上，最后竟站到老师的讲台上。为了能培养出一个淑女，你父母煞费苦心，决定让你学画画，想让你稳重点。结果矫枉过正，你沉下心痴迷画画，竟开始不爱活动了。不过惊喜接踵而来，首先在全市六一儿童绘画比赛中拿了一等奖，后来全国比赛中不断进步。从三等，二等，到一等。你说书法不行，三次都是三等奖，你说作文不行，三次都是铜奖。你的奖状：小小舞蹈家。让全家惊奇：从来没学过舞蹈的。
老师对家长说：你女儿为什么总得老师逼着报名才参加比赛？你总在说：我不行。你从不要尖，没有心计。那次学校展示书法现场演示，很多人拿着纸张排队等你写，旁边的女孩没人等，她恼火了，说你给她难堪，你什么也没说，因为你正忙。你回到家也弄不明白自己哪错了？
小学毕业，你是年级第一名，学校找到家里录取你。上初中你发现同学们都自学了功课，怀疑自己的智力。看到你在发呆，我问你想什么呢？你说：“我们同学怎么那么聪明？”我说：“你还想要多聪明？”后来你每次参加比赛都有奖项，次次不落，省级以上的证书有一尺高。记得你妈妈找到老师，请求给你换座位，原因是发现你又讲故事又说笑话，认定是被周围的男孩子影响的。老师说：“可是冤枉了男孩子，你女儿才是笑话大王。”你妈妈灰头土脸的狼狈，没想到女儿在外面这么活跃。
你的牛仔裤破了，你妈妈拆下一个裤兜补了，你穿到学校。后来又拆下一个裤兜，我气愤了：这么优秀的孩子，家又不困难，干嘛非得补丁摞补丁？你竟毫无怨言，从不要求服饰的讲究。
高考前，各名校提前都到学校来面试选拔，你说自己奥物，奥数都是二等奖，轮不上保送。老师有点火，逼着你去参加清华的面试，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自主招生考试后没发现错误，你妈妈高兴啊，她就盼望女儿进清华。结果，分数下来两分之差，取消了资格。你妈妈不服，到学校查考卷：作文四十五分满分，你只有八分，在场的老师说：“写得真不错。”其实大家都明白的，全国比你优秀的学生多去了，奥林匹克一等奖才有机会，你只不过面试时给老师们留下了好印象，给你这个机会，已是侥幸。
浙大此时向你投过来橄榄枝，你在自主招生中据说是满分，因此，特别申请一个名额，作为保送生录取，入学后得知你要同时完成两个学位。也正基于此，给以后的博士学习创造了条件。大学第一学期你做家教挣了学费，之后再没花过家里的钱，奖学金，科研项目都支持了你。我一直担心你的劳累会不会拖垮身体，因为你说过：那么优秀的人仍然在努力，这才是最可怕的，最不容易超越的。
我没有失望，看到你传过来学校晚会上做主持人的照片，端庄，大方，亭亭玉立，你不是书呆子，我很安慰。毕业前一年，作为优秀学生，你参加了清华和北大的夏令营，为继续读书定下基调。听说面试时：你在发言，教授闭上了眼睛。你爸爸在第一时间很沮丧的向我重复你的话。考官问：你这么好的成绩，为什么不出国？你说：“中国这么大，足够我发展的了。”考官问：你在业余时间读什么书？你说：“我什么也没读，因为我有第二专业要学习。”考官又问：你学的专业，我们学校是全国顶尖的，你没有意愿吗？你说：“这个专业还要等一段时间才开始面试，我也在关注。”我们以为你的回答配不上你的才学，辜负了老师的推荐。还好有其他的专业已经让你签约读研究生。即使这次不成功，进清华也是板上钉钉。不过你二姑很有头脑，她说：老师听你的回答不同于其他人，或许在思考呢！
第二天早晨，学校通知你签约，参加面试的二十多人只选了三个。一年后，你成为清华的直博生，圆了当年没进清华的遗憾。四年的学习没有经历，跨专业的压力，让全家都为你揪着心，你很刻苦，生怕掉队。第一学期结束，你得了第一名，国家奖学金发下来，我们都激动了。我为你自豪，虽然二十七年中，咱俩在一起的时间连两个月都不满，但你承载了我的期望，我被当时的时代耽误了，看到你，我认为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这是你爸爸曾经安慰我的话，我没有什么不甘心。心里的那点不平也释然了。
在你去美国学习的这段时间里，我都对你的学校充满了感激，国家安排你出去学习，是希望你有所成就的，培养一个人才是要花费大量的金钱的，盼着你不白出去，能学到先进的知识。麻省理工学习的同时，你还要到哈佛去蹭课，一个弱弱的女孩子，肩上的担子真的不轻。
去年底，香港举办的世界范围的一个学术论坛邀请了你。五百多份论文只有九篇入围，三篇获奖。你说自己还在修改中，没做足准备。我们却早已欣喜若狂，一个在校生，能入围已经很不容易了，况且全国也就你这一篇。你很是平淡的言谈中，我已经看到了你有更高的目标在寻求着。知道你的合作者，有澳大利亚，有美国的名校老师共同探讨。所以我从不打扰你，只是偶尔看到你在朋友圈发的信息，我就很欣慰。
我不爱炫耀，但我想对你说：你让我在精神上摆脱了过去的遗憾。你爷爷，你未曾谋面的太姥姥当年对我抱过的愿望，都在你的身上实现了。他们喜欢文化人，为此我想夸夸你，你不仅是百里挑一，简直可以称得上万里挑一。这话是引用你们邻居的话，其实就是废话，我最盼望的还是你学有所成，将来报效国家。作为姑姑，我高兴的不仅仅是个人的家族荣誉，我们这代人的梦想也要由你们来完成。
希望你努力，发挥聪明才智的同时，一定要照顾好身体，那才是本钱，是一切的基础。更希望你在茫茫人海中能尽快的牵上红线的那头，盼着你幸福的享受人生，祝福你，令我骄傲的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