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

　　
舅妈 　　文/何叶叶 　　一 　　中午去二舅家吃饭，看见舅妈正和二舅吵架，事情的起因是因为二舅关了舅妈开的水龙头。 　　二舅说：你总是那么滴答滴答地放水，那是偷水，让人知道了不好。“舅妈强行冲过去，把二舅关的水龙头打开训斥二舅道：”楼里家家都这么搞，又不是咱们一家，能算偷吗？“ 　　他们看我进来，停止了争吵，二舅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开了。 　　故意没关严的水龙头一滴一滴流着，流进了放在水池子下的一个大水盆里，发出“滴答，滴答”响声。 　　我上班的地方离舅妈家很近，所以有时工作忙了我就住在舅妈家。舅妈有一个儿子在北京当兵，平时家里就二舅他们两个人住，家里还算肃静。只是每到夜晚，不关严的水龙头会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我不习惯。所以，有两次我到半夜的时候就起床给关了，结果，第二天早晨舅妈又打开水龙头，她还偷偷告诉我说，这样用水水表不走字，每个月能省下不少钱。她也是偶尔去一楼李娘家看见李娘就是这样接水的，李娘说楼里有几家都是这样做的。 　　舅妈会过日子，按二舅的说法就是一分钱掰两半花。家里房子还是以前二舅单位分的，也没怎么装修，房间里的电器也没几件。舅妈说：“怎么住都是住，花那钱干嘛？还不如省下钱自己手里掐着，有啥事用着方便。舅妈过日子俭朴，家里平时很少吃荤，只有节假日才买些肉。 　　每次我去不是拎着熟食就是拎着一些肉、排骨。舅妈对我这种大手大脚的花钱作风很是反对，她说我是属于挣一个花俩的主，不会过日子。而且我每次去买东西，她都很生气地告诉我以后不许总是这么花钱了。每次去，舅妈都不会让我干啥，对我买的东西有时候她会留下来放在冰箱分几次吃，遇到节假日，把哥叫过来一块吃。 　　冬至那天，舅妈老早就给我挂了电话让我和哥早一点过来包饺子。去舅妈家的路上，哥说：“舅妈太会过日子了，该不会给咱们包素馅饺子吧。”我说：“我可不喜欢吃没肉的饺子，咱们多买点肉吧。”哥和我买了三斤肉，又在商厦买了肘子和凉拌菜。 　　到了舅妈家，二舅说舅妈正在厨房忙着。厨房里高压锅正滋滋响着，一股股肉香味让我狠吸了一口气。舅妈看见我进来，急忙喊道：“快出去，厨房烟气太大，一会我弄完馅端出去，咱们一起包。 　　我把买的东西放在案板上说：”我买了肉，我来剁肉吧。“舅妈看见我又花钱，很生气地嚷道：”和你说过到这就是你们的家，哪有到家里来总花钱的道理，家里啥都不缺你就不听。肉馅我已经剁好了，正在拌馅呢，面也醒着呢，一会就可以包了。锅里炖的肘子排骨马上就好…… 　　“今天怎么这么丰盛呀？”哥问二舅。二舅说：“一会吃饭的时候，你舅妈就会宣布了。” 　　吃饭的时候，舅妈高兴地宣布她已经荣升单位政工科长。 　　二 　　舅妈在一家企事业政工科工作，以前她只是政工科的一名干事，单位的宣传都是舅妈负责。她文章写得好，业余时间经常熬夜写稿，她的文章都在报纸杂志发表。老科长退休后，舅妈接替了科长的职务。 　　我以前写文都在QQ空间写，结果舅妈看了后大呼写得不错，她还把我的文挑了几个稍加改编，给我发在了她们单位小报上，据说反映不错。 　　她还鼓励我，要利用自己的优势，没事的时候多写写文，不要总是和狐朋狗友出去酒吧买醉。 她说得多了，我闲暇时也开始静下心来，写一些日志心情，有时还会尝试写一些散文，小说，剧本。舅妈每次看我写完都做我的第一读者，她对我的文很赞赏不说还让我把我空间的文发表在网上，锻炼一下。她还偷偷背着我在几个网站给我注册了名字，把我的空间文发到了几个网络。 　　第一次在网络看到我文是在短文学网，我看到我的名字和文章时，我就问舅妈，舅妈说是她干的。 　　后来舅妈还为我在一个说是有稿费的网站注了册，她还私自用她的身份证帮我签了约。据说在那个网站，我的许多文还得了不少精品，稿费舅妈也代我领了。舅妈还和我说，稿费虽然不多，但积少成多，如果给了我，说不定哪天就让我都给嘚瑟没了。她帮我攒着，等攒多了再给我。我说：“以后凡是领稿费的网站你就直接弄你身份证，卡号帮我领了就行了，那点块八毛七的小钱，给我我也不会要。” 　　有一天我正在医院值班，舅妈给我打来电话说帮我在一个论坛网站注册了名字，她还用她的身份证和她的那个银行卡帮我开通了银行账号。她让我赶紧把我前几天写的空间文章发给她，她帮我把文章贴上去，看看效果。 　　一个礼拜后，舅妈让我登录论坛，让我看我的文，说已经被评上了精品。几天后，文章还被宣布给了稿费。舅妈高兴地说，银行卡里已经收到了稿费钱。 　　我又相继在论坛上发了几篇文章，效果都很不错。我告诉舅妈让她没事就去我空间看我写的文，看有合适的就可以发表。稿费全归她领用，舅妈愉快的答应了。 　　三 　　哥住进了承德市医院，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舅妈已经帮忙交了3000元住院费。 　　医生说，哥得的是小肠疝气，是着凉劳累所致。需要马上手术治疗。 　　哥手术后，舅妈让我回医院上班，别耽误工作。她说病房全都是男患者，我一个大姑娘家，照顾不方便，他和二舅两个人可以轮流照顾。 　　白天舅妈和单位请了假，跑前跑后给哥送饭，我说给哥在医院营养餐厅订些饭，这样舅妈就能轻松些。而舅妈却说，医院的饭菜再好，哪有自己家里做的合口呀。她坚持给哥送饭，她还特意回了一趟娘家八里乡，杀了一只鸡，拿了一些柴鸡蛋，煮好鸡汤煮了鸡蛋给哥送到医院，为了让哥早日恢复，他每天还换着样给哥做着吃。她说做了手术的病人，一定要增加营养，不能清汤寡水这样不利于伤口愈合，晚上二舅就陪护在病房。我去过医院几次，二舅和舅妈都给我撵了回去。 　　一个星期后，我去接哥出院，看见舅妈正在门诊窗口结账，我走过去接过住院清单，看见住院费就花了一万两千多。还不算一些开的药钱，除了一部分报销钱，也花了六千多。 　　回到家里，我把舅妈垫付的医药费准备还给她，舅妈却坚决不要。她说：“我是你俩的舅妈，亲人之间花点钱不是应该的嘛！知道你俩钱紧花销大，快把钱收起来吧，以后万一有个急事再用。” 　　二舅也在一边说：“以后你们用钱的地方多了，你舅妈说得对，这钱赶紧存起来吧。你俩过日子以后学着点你舅妈，有点小钱就存起来。你看你舅妈就是这样，一点稿费都放在一个卡里，已经有几千了，她说以后都给你……” 　　二舅还要说下去，舅妈一下打断他的话说：“你嘴怎么那么快呀，不说你会死呀？”二舅看看舅妈又看看我，笑着走开了。 　　四 　　在北京当兵的表弟从北京回来探亲了，舅妈第一时间给我和哥打了电话，让我们去他家吃饭，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俩买任何东西。 　　哥说：“表弟回来了，咱们咋也不能空着手去吧。”我俩就去了商厦，给表弟买了一件羽绒服。 　　到了舅妈家，表弟迎了出来，看见我们给他买的羽绒服，高兴地接过来说：“哎呀，这个牌子的羽绒服，我早就让我妈给我买，结果她就是舍不得钱，愣是说我的羽绒服去年买的还能穿。还是表哥表姐体贴我，谢谢了。”他还跑进房间里，照着镜子试着。 　　舅妈从厨房出来，看见表弟穿的羽绒服就明白了咋回事。她擦擦手硬拽着表弟脱了下来并说：“这个衣服你不能要，你当兵在外有军大衣，还有发的服装，根本用不着穿这么好的羽绒服。再说了这个羽绒服上千的价钱，小军一个月工资就下去一半，小军在政府开车，多辛苦呀。挣那点钱容易吗？自己都没买过这么好的衣服，咱们更不能穿！一会我就去商厦给退了。“ 　　表弟听舅妈这么说，有点委屈，但他还是同意舅妈说的去商厦退了。哥和我极力不同意去退羽绒服，并说刚买的衣服人家不见得给退。 　　舅妈说：“刚买的衣服没穿，才好退呢。她还说她有一个朋友在商厦财务，肯定能给退。 　　舅妈出去退衣服了，我走进厨房准备帮二舅刷碗，却突然发现水池子下的接水大盆子不见了。二舅说：“以后你舅妈不会再这样接水了，因为街道前几天通知我们说，我们家被评为五好家庭了，过几天还要在门前挂牌子。你舅妈说，如果再这么接水对不起模范家庭的这个称号了。以后坚决不会这么干了。”哥说：“街道真老土，什么年代了还评这个？”二舅说：“这可是一种好风尚呀！最近街道新换了领导，说是在咱们小区搞个试点，重新把小区环境精神文明工作搞起来，让小区还和以前一样，尊老爱幼，像个温暖的大家庭。这不快过年了吗？让小区有个好风气。大家一致推选咱家呢。”我说：“以后我来负责给你们交每月的水费吧。”二舅说：“这点钱哪用你交呀，你舅妈早就提前把水费钱存进水费卡里了，一年都用不了。你舅妈说早交了早省心。” 　　舅妈回来的时候，把羽绒服真给退了，她还直接把钱打进了哥的银行卡里。 　　五 　　上个礼拜科领导请客吃饭，我和几个同事喝过酒吃过饭去了附近【钱库KTV歌厅】唱歌。 　　到那后，几个同事又吵吵嚷嚷要了酒水和水果零食，一边唱歌一边喝酒，结果都喝大了了，离开的时候，已是后半夜。 　　第二天下午我醒过酒，才发现我的包和手机都不见了。急忙打电话找，手机处于关机状态。不知道是丢在了包房还是回来的的路上，还是出租车里了。急忙跑着去了歌厅找了他们负责人，他们都说没看捡到我的包。问了一起去的几个同事，都说没有注意。 　　包和手机是找不回来了，不得已我和同事借了一些钱，准备去手机专卖店再买一个。 　　中午下班的时候，刚走出医院，舅妈就急火火迎上来，她着急地说：“哎呀，我打你许多电话你都关机，你咋不开机呀？” 　　我问她：“有事吗？”舅妈说：“咱们家不是被评为五好家庭了吗？刚才街道主任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和你舅舅把大军和你都叫着去街道照相，就差你了。” 　　和舅妈急匆匆跑到街道，照了相。折腾了一下午，回家的路上，舅妈听说我手机丢了，急了大声说道：“你可真行，六七千的手机说丢就丢了，想想到底丢哪了？也不能不找呀。”舅妈还大呼小叫地说：“对了，定位查找呀。你的手机不就找到了吗？”哥说：“定啥位呀，谁捡了谁给你呀。她已经和同事借了钱，开支再还人家。”舅妈说：“现在物价那么高，大军一个人工资你俩生活也不够呀。再说快过年了，你俩不是还要回东北吗？回东北的时候咋也要给亲属带点礼物呀。”
　　舅妈极力阻止着我去买手机，她想了想说：“这样吧，借的同事的钱不要花，明天上班就还给人家，这个手机我给你买吧。” 　　我和哥坚决反对她给我买。哥住院就是舅妈给掏的钱，哪能再让她给我买手机呢？舅妈不顾我和哥阻拦，拿出一个存折对我说：“这个存折里的钱是我几年来写稿的稿费，再加上你写文的钱，正好差不多买一个手机。本来这个钱我寻思好好攒着，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现在正好派上用场。”舅妈不顾我和哥反对拽着我去专卖店买了手机，硬塞到我的手里。手里捧着手机，不知不觉我的眼泪流了出来…… 　　舅妈替我拭去眼泪说：“多大个人了还掉眼泪，不就一个手机吗？至于那么感动吗？记着，咱们永远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我们有的，就不能少了你和大军的！以后一定要少喝酒了，没事的时候写写文看看书，挣了稿费算还给我的。以后你的稿费还是老规矩，直接进我卡里哈。”我连连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