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初秋】初秋看草木

幽僻处，有金莲花明亮在一片绿色中。那是难得的还未被人采摘的花朵。沙参的蓝色的小铃铛仿佛被树影中漏下的阳光敲响，一晃一晃地闪。找个地儿坐下来看一会儿它，人就静了。那不是梦里出现的植物，却能说出我想说的全部。

此处有凉。蛇床花成片，白色中也有一些带着淡淡粉色的，风中摇曳，反倒有一种浅浅的娇羞。还有种白色花的，更茁壮更惹眼，就在路边。研究半天，觉得是北沙参，又说不准。同样不能确定的还有一种白，低伏的小花，不知是牛繁缕还是卷耳。倾向于后者。有风，白色的微光晃动，就像浮在水面的月光，勾动人心起伏——花朵就这样展示它的白，有时候会觉得，它的白便是我的白，动用星星点点丝丝缕缕的白想念一个人。只是很快地，雾起，遮蔽一切。那个人，不必知道我在想他。

蓝色花中最好看的是翠雀， 蓝得耀眼，有一株甚至在岩石的缝隙中挺出来，风一动，花就鸟儿一样欲飞。漏芦是粉色的花球，蓝刺头是蓝色的花球。野韭菜的花球小一些，藏在绿色中，怯怯地，很不甘心被遗漏的样子。香水梨有果子落下来，摘一颗入嘴，没有想象中的甘甜。把果核顺便埋土中。继续溜达。说是看花看草看树，其实更像是陪伴。是草木陪伴着人。人若不破坏，这陪伴该是最长情的。时间久了，不通情的也似乎通了情。由此想到那些越走越远的人，没有抱怨。日久生情，日久也生腻。

草木不仅有花朵，还有各种果实，风雨中的承受沉淀着沉淀着就有了味儿，那味儿全部自己打包好，酸甜苦辣皆有。在这个过程中，阳光烘干晨露，根茎又往深处探了一截。这样看，草木仿佛是老谋深算的。那么一个花了大半天光阴和草木学习的人学到了什么？说不清。但是花瓣或果实落地之惊心，只有关注之人看得见听得见，亦感受得到，却是不容置疑的。

就这样尝试着以草木之眼看待尘世和人生。把从草木上窃取的光亮还给草木。爱草木的人，在日渐茂盛的草木中，了却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