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手擀面(散文)
2021-12-23叙事散文您猜
奶奶去世许多年了,可是,奶奶的音容笑貌仍然时常在我们记忆深处徜徉,我们怀念奶奶,更难忘她的手擀面。奶奶皮肤白皙,性格刚强,见人一脸笑容,一双有神的眼睛看上去平易近人。我记事的时间,奶奶已经满头白发,满脸皱纹了。奶奶很少发脾气,说起话来底气十……
奶奶去世许多年了,可是,奶奶的音容笑貌仍然时常在我们记忆深处徜徉,我们怀念奶奶,更难忘她的手擀面。 奶奶皮肤白皙,性格刚强,见人一脸笑容,一双有神的眼睛看上去平易近人。我记事的时间,奶奶已经满头白发,满脸皱纹了。奶奶很少发脾气,说起话来底气十足,有板有眼,村子里的老老少少对她都很尊敬。 奶奶深受封建残余伤害,一双三寸金莲,一根黑漆漆就的龙头拐杖很少离手,显出奶奶的威严;她走起路来有韵味,一扭一扭的,好像很吃力,很柔弱,却临风不惧,做家务,当仁不让;从房子里到院子里,从桌子上到桌子下,旮旮旯旯一年四季都保持整洁干净,一片树叶一片纸也不残留,驻村的干部只要一来我们村蹲点就住在奶奶家。 奶奶的手擀面堪称一流,她擀出来的面,丢到锅里,不管怎么煮,都是一窝丝,从开始吃饭到吃饭结束都是汤是汤,面是面。 我们很羡慕奶奶的手擀面技术,缠着奶奶讲讲擀面的技术,奶奶却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笑着说:“什么技术吆,只要你舍得力气,奈得住性子,面就会很听你话的。” 奶奶不但这样告诉我们,每次还给我们示范手擀面的技巧,可是,不管我们怎么的努力,结果都是一团糟,奶奶不得不将那些面毁了重新做起。 我们家里的人基本都知道,手擀面需要的是时间,耐心和技术。如果只图快,不管你多么的费劲,结果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那样擀成的面丢到锅里面,开水一滚就会稀巴烂,成为一锅没有面条和面汤区别的大杂烩了。 因为奶奶小脚的缘故,就是在大集体时代,她也很少出工,加上70年代,奶奶害了一场大病,动了大手术后,她基本就更没有做过地里的活。可是,她会过日子,善于精打细算。 从七十年代开始,大集体一个人每年能分到的麦子只有70到80斤,平均到一天,每个人只有几两,面对这样的生活,干着繁重的体力劳动还要应酬亲朋好友的来来往往,奶奶的手擀面就显得很重要,左邻右舍经常在吃饭时对我们家的手擀面赞不绝口。 手擀面不是天天可以吃到的,到了吃手擀面的那一天早上,奶奶刷完了碗和锅,她就开始准备中午的面了。奶奶将要和的面准备好,用温水先将面和成一个粗糙的面团,因为水分少,面团看上去毛毛糙糙的。这时,奶奶就拿一个盆子将面块盖起来,再去忙其他的事情,等水分充分滋润到面团里面以后,奶奶再将那些面块反反复复揉起来。 和着那硬邦邦的面团,奶奶用足了全身的力气,踮起脚尖,像跳芭蕾舞般的狠劲地和面,他的肩膀上经常放着一条洁白的毛巾,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在这个过程中,她一点点一点点少量地加水,这样,达到面块、盆子和手“三光”,面团看上去表层光鲜,再将面块盖起来,仍然让它自然湿润。擀面的时候,奶奶比其他人费劲多了,奶奶却显得很开心。 这看起来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过程,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事情,可是,技术含量非常高,性子急的人,经常在这个时间里总想着快,想一步到位,急于求成,喜欢一次性兑进去大量的水,水分过剩,面团一吸收,就成了糊糊,不得不再加进去面,面多了再加进去水;这样,即超过了每天的面食标准,也达不到手擀面的要求,粗细不等的面到了锅里,就成了面糊糊,吃起来清汤寡水也不耐饥。费力的结果和直接将面打成糊糊搅进锅里面没有什么两样,看到这样的情形,奶奶就心疼地骂,就不让别人再做饭了。 其实,奶奶骂人还有另外一个不得已的原因。在那生活比较艰苦的日子里,人多面少,一家人吃一顿面条是很不容易的事,如果稀里糊涂的将有限的面块丢进锅里,不但对不起家人,也对不起那些白面。开饭时,前面盛饭的人还可以看到几根面,稍稍慢一点的人只能感受到面糊糊的味道,用奶奶的话说就是浪费了。 因此,能将面条擀好,不但是一种生活水平,也是一种对全家人的爱。 奶奶的手擀面,即有数,也有量,从碗里到锅里,细细的,长长的,面是面,汤是汤,滑溜溜的。每次擀好了面以后,奶奶故意拿起刀将那些面均匀地切成四五寸长再往锅里面丢,这样,盛早盛晚都能得到基本相同数量的面条,吃起来从那些呼呼噜噜的匀称的声音里就能感受到一种与众不同的享受。因此,我们又叫它“团结面”,使一家老小十多口人,在那艰苦的日子里,吃饭时不争不抢,井然有序。 现在日子好了,吃面已经成为一种家常便饭了。虽然我们没有传承到奶奶的手擀面精髓,可是,每到一个地方,只要看到手擀面店,我们就会自然而然走进去,尝尝那些风味不同的手擀面,吃得越多,越感到奶奶的手擀面的特别,那些所谓的大师做出来的手擀面感觉仍然没有奶奶的手擀面劲道,有味。 因此,我们更加怀念奶奶,怀念她那细细的,长长的,劲道的手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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